来,耳边嗡嗡作响,只觉得那摇曳的唱腔,飘飘忽忽的。
容昭倒是大方,见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们身上,索性大方地牵起乔叶的手,拉着她走到贺维庭身边的位置,轻轻一推,“咱们就坐这儿。”
贺维庭的视线落在两人双手相扣的地方,刺眼得让他觉得眼眶又胀又痛,简直像要喷出火来。
他僵在那里,并没有失态,可身边最亲近的人还是立马就察觉到异样。
贺正仪抬眸看到乔叶,也愕了一下,“你是……”
乔叶挤出一个得体的笑,“贺女士,你好。”
她只见过贺正仪一次,是以贺维庭未婚妻的身份去见家长。他让她跟着叫姑姑,她便叫姑姑,含羞带怯。
现在多尴尬,她都不知该怎么称呼贺正仪才好。
贺正义到底是历经世事的人物,消失三年多的人突然出现在面前,再看侄儿这样的反应,心里也大概有数。只是不方便发作出来,面子上的和平还是要维系的。
容昭还是有些怵她,怕她不留情面要赶人,在一旁道:“乔叶是我同事,今天是我带她来的。”
贺正仪看了一眼江姜,她低声回道:“台上那位昆曲演员也是乔医生的朋友,也邀请了她过来。”
贺正仪没再多问,朝乔叶略微点点头,示意她坐下。
她就坐在贺维庭和容昭的中间,距离太近,几乎能嗅到贺维庭身上那种淡淡的松柏香气。他存在感太强,即使没有之前那样的咄咄逼人,仅仅是姿态优雅地坐在身边,就足以让乔叶坐立难安。
“难得大家都聚齐了,来吧,都举杯碰一下,别辜负了这花好月圆夜。”贺正仪举起了手中的酒杯,“但愿来年万事都顺顺当当的,该放下的放下,能重新开始的就重新开始,都活的潇洒一点。”
她这话若有所指,贺维庭跟乔叶端着酒杯的手都微微一颤。
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
酒杯碰到一起发出清冽的脆响,想两颗心碰撞的声音。贺维庭仰头就喝光了杯中酒,乔叶想拦已经来不及了。
1977年份的雪利白兰地,虽然口感醇美甘冽,却有超过4o度的酒精含量,无论如何是不适合他这样豪饮的。
她想劝,可桌上还有这么多人,她连跟他开口说话都没有合适的机会。她知道他也不愿意听。
索性还有贺正仪坐镇,她比谁都更关心贺维庭的身体,挪开他的酒杯道:“好酒是喝不完的,我那酒窖里还多得是,你把身体养好了再说。”
她身旁的老孟已经举手示意侍者,“帮他倒点果醋。”
同样的色泽和果香,却一点刺激元素都没有。
乔叶悬着的心放下来,才发现面前的盘子里已经多了几只剥好的虾。
“别傻看着,快吃菜,凉了就不好吃了。”
容昭把她的拘谨和焦虑都看在眼里。这桌席是为家宴准备的,又宽又长,菜式很多,要吃得好就得甩得开矜持去夹菜。她面前最近的是一盘京糕蜜山药,要是他不管她,今晚估计她最多也吃一两口山药,最后还是饥肠辘辘地回去。
他见过很多女孩子吃酒席的时候顾着形象,又嫌剥虾脏手,宁可不吃,连他有时都是这样。跟不合意的人同桌吃饭,他最多应付两筷子,哪有心情吃这么复杂的东西。
可是为她,他却是甘愿的。他也没想过有一天会为个女人做到这一步,而且自然而然的,没有一点勉强。
乔叶有点为难,“师兄……”
“别剥了,她吃虾会过敏,全身都长红点,脸也会肿。”
贺维庭忽然淡淡开口,却语出惊人,连贺正仪都停下筷子看着他。
容昭一怔,问乔叶:“真的吗?”
乔叶脸色红了又白,这种事没法作假,她无奈地点头。
他有些尴尬,手里的虾剥了一半,继续不是,扔了也不是。
坐他对面的江姜笑了笑,把盘子伸到他面前道:“那不如给我吧,我也不太擅长剥这个。”
要不是她,他们也不会陷入这么难堪的境地。容昭横了她一眼,把手里的虾放进自己嘴里吃了。
贺维庭冷冷地笑了笑,“要吃什么不会自己动手么?还是说到国外这么些年吃惯了西餐的分食制,跟这么多人坐一个大桌吃饭反倒是强人所难了?”
乔叶没说什么,容昭倒急了,“你这说的什么话?有对客人这么说话的吗?”
贺维庭握着银筷头,“要是我的客人当然不会,可惜不是。”
这几乎是赤果果的逐客令,乔叶也明白他有多不愿意在这里看到她,尤其还是在贺正仪面前。
她屏气凝神,刚想站起来作别,就听贺正仪道:“你的朋友……今天唱《牡丹亭》的这位,叫什么?”
乔叶没想到她会跟自己说话,有丝疑虑,但还是回答:“她叫沈念眉。”
贺正仪嗯了一声,对江姜道:“去把她也请过来一起吃饭吧,唱了一下午也辛苦了。”
乔叶有些意外,不知她的用意是什么,反而有些担心。亏欠贺维庭是她一个人的事,不待见她没关系,千万不能连累了念眉。
沈念眉踩着荷池里袖珍的九曲桥走过来,见乔叶坐在正席上有些惊讶。她知道她跟贺维庭的纠葛,但实际上并没有见过本人,所以不知道眼前的就是贺家人。
“沈小姐,这位是维园的主人贺正仪贺女士,今天的折子戏都是她亲点的。那边是贺维庭先生,旁边这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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