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长歌身边的女人不少,却没一个领到家里来过,现在终于想成亲了,新娘子却都不让他们见一见。
段思之悄悄地翻了一页书,敷衍道:“许是天仙呢。”
颜卿见他心不在焉,心中生出一种女大不中留,而丈夫又不体谅的凄凉心情,一把抽了书,面无表情地看着段思之。
段思之无奈道:“夫人。”
颜卿看了一眼书名,眉头锁得更紧,“中庸?”
段思之可从来不会看这些东西,他看得一贯都是兵书法典论战,今儿倒是头一回。
段思之道:“是。”
她随手翻了几页,将书搁在桌子上,似笑非笑道:“朝局又有什么风云变幻了?”
连她这个夫君都想明哲保身,可见事情不小。
段思之含糊道:“无事。”
“你可把心思都写脸上了,段元帅。”颜卿毫不留情道:“近来妖风特别大,吹的人头疼,可别是哪里的窗棂漏风,里面的人被吹热了脑袋。”
她语气不敬,言谈也随意,无非是对“里面的人”半点好感也无。
箫琼此人多疑至极,先帝旧臣不用,本朝官员不信。
明里暗里杀了多少人,颜卿都数不过来。
当年方家与顾家做了什么?
不过是顾朝阳上了一道折子,请萧琼彻查太傅苏楉被刺杀一案。
苏楉与顾朝阳是至交好友,顾朝阳又并非白衣,有爵位,无官位,此举有先例,不算逾矩。
翌日,朱笔批复的却是“顾侯言行无状,擅议朝政,下大理寺。”
后又以顾方两家独断专权,藐视圣意为由削去二家之爵位,成年男子斩首,幼子及其姊、母变卖为奴。
颜卿当真是不明白,连实权都没有的方顾两位君侯,是如何独断专权的。
当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段思之道:“没什么,只是年纪大了,大齐境内四海生平,西凉那边十几年也不会有什么动乱,便想学学为人处世的道理,谋取个闲职,日后告老还乡。”
他将放权说得如此轻易,颜卿盯着他的眼睛,她从前以为,自己这个丈夫是贪权好战的,不然,他绝对不会从一个文举探花,变成将军,再从将军,成了元帅。
可他又将这几十年累计的东西顷刻放下。
颜卿第一次觉得看不透。
她无疑是一个聪明的女人。
颜家在开国时十分显赫,但一直人脉单薄,自颜老大人与夫人死后,整个颜家就只剩下了她一个人,因此被父亲故交收养。
不过那位故交接管的不仅仅是不到十二岁的颜卿,还有颜家的偌大家产,奈何那位大人内宅并不太平,也无心管理,她若不聪明,许也活不到段思之娶她。
对于位高权重的段思之来说,娶颜卿是最好的选择,她既无朝中势力,家中也无人脉,军中更无涉足,这样的女人,让箫琼安心。
更何况,段思之也喜欢她,她也喜欢段思之,这就比一般的赐婚好上太多。
“夫人觉得我贪权?”
“至少不是清心寡欲之人。”颜卿道。
段思之微微叹息,最后笑了,道:“夫人啊,我要做什么,不是因为我想做什么,我要做什么,而是陛下想要我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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