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梅园要的也是懂事听话的人, 整个园子都是这样的人, 不听不说不看。
一个引路的丫头领着她去见倚梅园的主人。
倚梅园叫倚梅园, 不仅仅因为这有比雪还白,比血还红的梅,还有终年不谢的花。
一个喜欢安静、喜欢花的男人,也是一个安静的、像是花一样的男人。
确实像是一朵花,形容昳丽, 肤白胜雪,嘴唇却是惨白,像是刚开的花,便经历了霜雪。
“你来了。”男人开口。
越子临见礼。
男人颔首,算是还礼,从宽大袖子里伸出的手修长消瘦,几乎只剩下了骨头,随手折下了一支艳红的梅花。
梅花在这支苍白的手中握着,更显得娇艳如血。
漳州是炎炎夏日,这里却还冷的要命。
“你看起来很好。”
越子临道:“是。”
“有喜事?”
“并没有。”
“喜欢上一个人也算是喜事,”男人笑了笑,苍白而美丽,“我该恭喜你。”
越子临无言,仿佛什么都没听见。
“她也喜欢你,这最好。”男人道:“但我希望,你能明白……”
“我明白。”越子临道,毫不犹豫。
男人满意道:“我一直喜欢你,聪明,知趣,最重要的是够狠。”
对别人狠,对自己也狠。
物尽其用,人尽其能。
男人仰头,阳光顺着他j-i,ng致的下颌滑到衣领深处,“我当年若是够狠,”他以袖掩唇,咳嗽了几声,脸上也泛起了些许血色,他没再说下去。
“你若是来告诉我,你最近的动向,那么大可不必说了,我清楚的很,要是闲着,就在倚梅园小住几天,我三年前酿的桃花酒启封了,味道很不错,你那么喜欢甜,应当很爱喝。”
“我还有一件事。”越子临并未回答,住或者不住。
“什么?”男人道:“我若能办到,定然替你办到。”
“是他的事情。”
“可我想要他,”男人垂下睫毛,纤长的睫毛呼扇,犹如蝴蝶,“只有他才是我那好哥哥的命。”
越子临无言。
男人咳嗽了几声,任侍从为自己披上浅灰的外袍,“你心疼了吗?”
越子临道:“没有。”
男人笑道:“无病啊,你是我看着长大的,你想什么我最清楚了。你不仅心疼,你现在疼得像刀割一样。”
此人洞察能力之非凡,已到了百炼成j-i,ng的地步。
也是,被折磨□□了这么多年还能活着,定然要有些常人不能及的本事。
男人道:“无病,你告诉我,现在这点疼,这点苦,和你当年被人从着火的府邸中拖出来,哪一个更疼,更苦?”
“你现在失去这些东西的难受,和顾家方家多年经营毁于一旦,明明无错,却无法昭雪,你连自己姓什么、叫什么都不能说,哪个更难受?”
攻心为上,攻城为下。
这么多年,这个道理,他早已谙熟。
越子临的嘴唇不知何时和男人一样白的没有颜色。
“我愿意让你想,你好好想想,我不勉强。”他喝了一口参茶,压住了咳嗽,道:“只不过,于其现在放手,功亏一篑,倒不如,一开始就认命的好。只是想着顾方两家从前的繁荣,还不能让你满足吗?”
越子临不语。
和他在一起,她的话就少了很多。
男人并不在意,他知道越子临在听,还会把这些话记在心里。
“留下来小住几天?”他再次问道:“时间还早。”
越子临点了点头,“也好。”
风动梅树,美的惊魂。
男人道:“去给无病收拾一间房出来,要离书房近的。”
越子临喜欢去他书房看书,他知道。
他一直是一个心细的男人。
越子临在倚梅园这几日享受到了难得的安静与闲适。
男人身体不好,极少出门,侍从又安静,她终日在书房里看书,房内放着炭盆,外面下着雪。
这里很好,样样都好。
桃花酒滋味微甜,入口糯软。
她放下酒碟,一动不动地看着窗外梅树的影子。
这里真的很好,可她不得不承认,她想段长歌了。
她在师傅去世后曾在倚梅园住过一年,她以为自己早就习惯了这里的安静与寂寞……是,她是习惯了,只不过,性子又潜移默化的改了。
策论上俨然写着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她心烦意乱,推翻了酒碟。
酒香蔓延。
这还不够,她出去练剑,还砍了许多梅树,一地的落花。
这般作践东西,侍从去请示男人,得到的却只是,“你随她去,让她慢慢想。”
青年人嘛,总有些意气在的,若是像他似得死气沉沉,那才不像话。
不过越子临砍得还是太多了,倚梅园秃了一半。
他倒不是心疼那几棵树,只是栽种不易,尽数砍了也麻烦,前前后后要好几年的时间才能开出花,那他的园子就要有好几年的时间看不见花。
越子临听见后面的脚步声,却没有回头。
树杈差点落到他身上。
男人也不恼,捡起一支,道:“这叫玉美人,你看它花蕊内色近脂玉,生得又娇俏,便叫玉美人。”
越子临的剑未停。
他又捡起了一支,道:“这,取酔吟先生上功无分,伏火炉中药未成。’”
越子临道:“殿下种这棵树时意志很消沉。”
他笑,犹如腊梅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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