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根刺的谢放,他从来不曾见过。他的眼底满含长者的温和神色,说道:“哪里又你这么没有眼见力的人,就让他们两人好好吃个团年饭吧。”
秦游不由笑笑:“爹,他们两人整日都在一起,我大半年才能碰见他们一回。况且,上回喊人假扮富商,刺激韩光的事也不知道结果如何,我还想去问问。”
“你谢大哥办事,你就不用操心了。他有需要,会再来找我们。”秦老爷又道,“而且……在韩府的‘整日’,哪里比得上外头的‘片刻’,你怎会不懂?”
秦游微顿,似乎明白了父亲劝阻的用意。他往那边看了看,是啊,如此安和温暖的气氛,他过去实在是不合适。他释怀道:“我明白了,走吧,爹,我们继续看花灯去。”
不知有友人路过的谢放和阿卯吃完面,也一起去看烟火。
冬夜寒冷,离开避风的巷子,两人出来就觉得寒风刺骨。炉子里的炭灰已经不热了,阿卯搓了搓手,想把手藏在披风下。可见谢放也搓手,低眉想了想,伸手拉住他的手指,抬眼看他。
姑娘的手指牵扯着他的尾指,尚能感觉到丝丝暖意。谢放朝她手掌轻滑,牵住她的手:“人多,怕你走丢了。”
阿卯笑笑,这街上哪里人多。就算真的很多,在彼此眼中,也不多。
远处烟火冲天而上,在阴暗天空绽出五彩光芒,火树银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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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往年,此时的韩光已经在外面和朋友喝酒玩乐了,而不是守在家中,没有想出门的心思。
父亲病重时,韩光并未觉得日后肩上的担子会重,因为他想,父亲不信任他,或许家中生意他会交给二叔,而不是交给自己。
他对父亲临走前将家里的大权交给他的二叔一事,可以说得上是心头的一根刺,拔不掉,扎得他十分烦闷。
风中隐隐有幽香传来,像是寒冬中有花绽放,香气淡淡,在冷冽寒风中,令人舒心。
韩光缓缓偏身往香气袭来的方向看去,就见柳莺正过来。等她到了近处,两人彼此问了个好,柳莺又道:“你爹刚睡下,你姨娘陪着,让我先回去歇着。”
“嗯。”
自上回两人将话说开后,便没有再有什么逾越的举止,甚至连话都止于简单的问候。
韩光默了默又道:“我也回房了。”
柳莺略微意外:“二少爷不陪着老爷,他若醒来,第一眼就见了你,定会很高兴。”
她说这些话像是下意识有私心,她也想韩光能好好继承家业,这样一来,对她和成儿,都好。至少她相信,韩光不会薄待他这个弟弟。
韩光忽然苦笑:“爹怎么会想见到我……他此次去山庄,将家里的大权交给了我二叔。在他回来后,我姨娘委屈问话,他便跟我姨娘说,他的儿子不是只有我一个。”
柳莺见他面露痛苦,似乎着实是被韩老爷伤了心,也不怪他难受,毕竟府里的人都能看得出来,韩光为了这个家改变了许多,早出晚归,的确费了很多心思。结果到头来,却换来亲爹的戒备。
她说道:“不会的,大少爷无望,你也不必想着成儿。因为成儿有我这样的生母,所以不管成儿日后如何有出息,老爷都不会让他继承家业,你大可以放心。”
韩光一顿,看着她说道:“我没有害怕成成继承家业,我只是……”
柳莺轻轻点头:“不过是寒心罢了……你爹猜忌心重,你不知道么?唯有做到最好,让他信你,才是你该做的,而不是将自己想得累。不说你吧,你瞧瞧谢管家,一个外人,因为忠心,都能让你爹信任,更何况你是他的亲生儿子。”
自己一直没有想通的事,被她三言两语给点化了,非但从那泥潭中出来了,还想得透彻。
“我明白了。”韩光见有下人从父亲房中出来,对她低低道了一声“谢谢”,就自己先离开。
这一次,终于不是柳莺先走。柳莺只觉这韩家二少爷,比之前更加成熟,做事不那样冲动了。
韩光想去找谢放商讨一下年后的事,但没看见人,捉了个下人问,下人说是和阿卯一同出去了。韩光心底倒生出一股嫉妒来,夹着三分羡慕,失落回了院子。柳莺已经走了,两人没有再碰面。
琴姨娘听见儿子回来,瞧瞧在床上沉睡的丈夫,起身去了外头,让下人好生照看,自己寻了儿子去偏房,要和他说事。
夜已深,冷风急扑,进了屋里就暖和多了。
韩光还未脱去披风,琴姨娘就唤声:“光儿快过来。”说罢又屏退了下人,似乎要说什么重要的话。
“姨娘。”韩光坐到小榻上,倒了杯茶水给她,问道,“什么事这么紧要?”
“你爹方才清醒时,让我拿了纸笔给他,写了一份遗嘱。”
韩光完全没想到是这种事,略一惊:“爹怎么就不避讳避讳这种事。”
琴姨娘暗道儿子果真是敬他爹的,否则第一个反应怎会是这个,不似她,头一个想到的事,就是这遗嘱到底会怎么写。她说道:“你爹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已是神鬼不怕了。这不是姨娘要跟你说的,姨娘想说,那遗嘱处处都是为了你好,二房一点好处也捞不到,你爹到底还是疼你的。”
听见最后一句话,韩光的心底可算是彻底舒服了。他笑了笑:“我就知道,爹不会让我寒心。”
琴姨娘也高兴,如今有没有丈夫她都无所谓了,只要儿子欢喜就好。她稍有迟疑,不知应当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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