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乔在尝试融入生活之后很快就无聊了起来,她结实了土著和土著的其他朋友,大家也都是那个类型,夜晚聚会完在i上发照片,运动健身完发照片,吃块小蛋糕发照片,土著去看牙医,发了个动态,说牙疼,然后配上几张滤镜下的自拍。
吕乔渐渐想把重心放回学校上,作为经济学学生,她主要技能是ial。她退掉了乐队和天文社,开始尝试找实习。她准备得早,又跟一位教授关系不错,拿到了推荐信,在麦府实习,跟了关于某电视网络公司的营策转型项目。她加入的时候已经是中后期,没做多久又因为课程原因改成了a,做完吕乔就明白咨询不是她想要的职业。她的第二个尝试是投行。她向几家大型投行递了简历,简历关挂了gs最后没过。她可以去参加“开放日”,吕乔不太想去,开放日就是让她看看公司,又不是让她进。她不太甘心,暂时没离开纽约,翻着学院的校友会信息,希望能找到前辈。有一个姓常的在ms的师兄,不仅是斯坦福学长,巧的是,初中都是同一所。
吕乔试着在linkedin上联系师兄,石沉大海。便又尝试发了封邮件去他的工作邮箱。一天后收到了回信,师兄邀她出来喝杯咖啡。师兄人不错,也有提携师妹的心,劝她不要太看轻“开放日”。师兄告诉她过两天大摩会有个宴会,公司里有个人皮划艇国际赛拿奖了,而且也正好是开放日当晚,如果她还没回学校,可以来看看。
吕乔当晚还是打扮了一下,打扮的时候还惆怅自己不太会打扮。到了才发现也没什么,毕竟不是正式聚会,大家穿得也并不隆重。师兄大概给吕乔指了一下人,便回去自己部门的对话中。吕乔无足轻重,浑身散发着菜鸟的气息,也没人来找她,她必须试着跟人搭话。她非常尴尬,不知道怎么切入别人的对话才合适,是走过去旁边听着,等能c-h-a话的时候说话?还是主动说“我能不能加入你们的谈话”?吕乔最后选了第一种。她听了几场对话,大多是悄悄靠近又悄悄走开,因为话题她不熟悉,或者专业性太强。直到某群人在谈论一场音乐会,吕乔c-h-a嘴,她的室友也参加了那场音乐会……
得到正面反馈的吕乔心情不错,她也终于捕捉到一位大佬的空闲时间。大佬刚结束一个电话,正在翻手机,吕乔把握机会,溜到了大佬身边,想着只介绍一下自己也好。大佬听完,礼貌地跟她握了握手。吕乔半是开玩笑的说这宴会上校友太少了,大多数都是nyu和c大的。大佬笑了一下,说那是她看得还少。吕乔提了自己的失败经历,问大佬是不是自己哪里不足,问完才觉得不合适。果然大佬只是轻描淡写地说可以下次再试试。吕乔本以为结束了,该收拾东西回去了。结果走的时候大佬停了一下,问她有没有工作上的联系方式。吕乔一愣,急忙报自己linkedin,大佬摇摇头,说不用这个。吕乔拿出她的名片——这还是学校统一做的——递给大佬,大佬看着抬头印着的“rd”,笑了笑,带走了。
后来吕乔得到了这份实习,来纽约租房子。室友是个中国女孩儿,念完硕士,正在找工作,试图留美。
工作内容比吕乔想象得要后端得多,她是跟项目的,却不能接触很核心——或者说她认为的核心——的东西。感觉自己在看f1比赛,场上有比赛的,有讲评的,有后勤的,她像是个观众,偶尔会去帮忙擦擦车。吕乔后面跟师兄他们校友聚会的时候也提到过这个,师兄喝得脸红红的,听完就劝她:“你太急了。什么事情都有个过程,不要说实习了,哪怕是正职,也要有个慢慢学习积累的过程。”
吕乔有些惆怅:“我们部的那个芝大的实习生,原来不是trading做白金买卖,听说赚过五百万。他就更像个banker。”
学长借着酒气嘁了一声:“五百万怎么了,什么时候trader也算banker了。”
吕乔叹口气:“那要这个过程干什么呢?这个过程通向哪儿呢?”
学长想了想,舌头不是很直,眼睛倒是很亮:“我们现在工作,无非就是靠技术谋生,靠技术积累资金。是资金,不是资本。要和生活赛跑,才能资本积累。积累资本,以图有一天能积累成财富。到时候跳脱生活和工作,高过生活。高过生活,你懂吗?”学长说着说着还是摇摇头,“反正我是这么想的……自由太贵了,我又不是生出来就什么都有。我要靠个人努力完成整个资本主义社会进程,想想真是没意思……”
吕乔无言以对。她突然发现,她好像一出生就已经完成了这个进程。准确地说,她上一辈完成了这个过程,她出生在奋斗的终点——以世俗价值衡量的话。那她做这些是没有什么意义的,她父母巴不得她听话回家,嫁给一个不一定喜欢但起码稳定富裕的关系,她安稳嫁出去的那一天,她父母便对她不再有要求。对师兄这样的人来说,这样的选择也未尝不可,婚姻不一定要美满,在富裕的快乐下,倘若人不自逼做作,没有爱情绝对可以过活。借由金钱的翅膀飞起来超越生活,这种选择对吕乔来说,她的焦虑、纠结、努力、愤怨,通通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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