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川,万分委屈地说:“我未婚夫要逃婚,我都快成弃妇了,还管得了这些吗?”
莫秀川慌忙摆手:“没有的事、没有的事,你从哪里听来的?”难道起先自己与仆人对话的时候,她就已经在外面了?“那个……广州的张老板是莫家的老主顾,他说前次从我们这里进的货出了问题,我需要赶去处理,至多一个月也就回来了。我想我们成亲的事应当不是太急,干爹干娘还要处理二妹的丧事,不是吗?”
梁御兰把手一摊:“信呢?张老板的信呢?”莫秀川面露难色,梁御兰捂着脸哭道,“就知道你撒谎,就知道你撒谎!你不想娶我,才编了这个借口。”
“三妹,三妹!”莫秀川急得在她面前蹲下来,“我真的不是逃婚,我、我……”简直越描越黑,越解释越糊涂。莫秀川叹了一声气:“三妹,实话与你讲,我娘不肯同意这门亲事,我怕你嫁进来了受委屈。三妹,我年长你七岁,向来把你当小妹妹,我知道你也并非爱慕于我。干爹是为了完成对我爹的承诺定下这门亲事,你尚有大好人生,又何苦非要替你姐姐嫁给我?我亏欠你们姐妹的,已经太多。”
“我也实话与你讲,”梁御兰放下了一直捂住脸的双手,莫秀川愕然发觉她脸上一滴泪都没有,“秀川哥哥,我两位姐姐死得蹊跷,我不是真心要嫁给你,是为了把那凶手引出来。”
列莹大惊,却已来不及阻止她将实话讲出。莫秀川俊秀的脸庞仿佛蒙上了一层阴影:“凶手?你要将凶手引出来,与我们的婚约有什么关联?难道——你们怀疑我?”莫秀川站起来,警惕地望了一眼列莹。
梁御兰摇头:“我若怀疑你,怎么会将实话告诉你?”
并非第一次有这种猜测,早在梁御竹遇害时,莫秀川就隐隐觉得,自己才是那个将她推向死亡的人:“你们觉得凶手与我有关,对吗?”他的母亲荻娘,莫秀川丝毫不意外,他们会怀疑到荻娘的身上,“三妹,你爹说过,二妹是为妖怪所害。”
梁御兰拉过列莹来:“可是列莹姐姐觉得,我大姐是为同一只妖怪所害。那妖怪与我们家有什么仇什么怨,非要杀害我两位姐姐?从小到大,妖怪要杀死她们多的是机会,为什么偏偏都是在与你成婚前?”
“我没有说过那样的话,”列莹意识到梁御兰正在拿自己编谎话,“其实我是怀疑过,但我应该从来没有对你说过?”列莹不确信地看着梁御兰,这是她今天下午方才与梁砚青讨论过的,她应该从来没对梁御兰讲过。列莹索性对莫秀川开门见山:“我觉得梁御竹的死有疑问,她既然在等你回去,为何会突然自杀?你一定隐瞒了什么。”
一向温文尔雅的莫秀川突然面红耳赤地喊了起来:“没有,我没有害御竹!”
第111章梦魇
三十年前,梁砚青的祖父被任命为端溪县令,带着一家老小赶赴端溪上任,那时的梁砚青约莫四五岁,从此一家人竟在端溪定居下来。因为梁砚青的父亲没有跟随上一代的脚步踏入官场,而是介入了端溪县的砚台产业成为赫赫有名的商人。
年幼的梁砚青与端溪大族莫氏的少爷莫盛君结为莫逆,莫盛君之子莫秀川出生后数月,梁砚青的妻子也诞下了一个女儿梁御竹。莫秀川小的时候,父亲常常着下人带他到梁家玩耍,起先与梁御竹吵吵闹闹,后来竟难舍难分。在两家的长辈看来,这无疑是一桩天作之合,在两家深厚的友谊以血统融合的方式延续下去。
所有人都认为他们能无风无浪地走入婚姻、白头偕老,除了莫秀川的母亲——盘荻。没有什么理由,只是她不愿意。荻娘素来任性而且霸道,偏偏莫盛君对她千依百顺、莫秀川对她逆来顺受,两个孩子的婚事一拖再拖,莫盛君绝不敢在荻娘松口之前向梁家提亲。
逐渐成熟长大的莫秀川仍然不明白,荻娘那样坚决地反对这桩婚事的理由是什么,但是,他并不愿与梁御竹分开。私奔,这是十七岁时的他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他是独子,相信只要向母亲表明他的决心,荻娘最终一定会低下头来。
十七岁的莫秀川带着十六岁的梁御竹,辗转在周边几个县躲避家族的追寻,但他们并不打算走远。就在他们停留在四会县城的期间,梁御竹染上风寒,虽有大夫开了药吃,风寒却一直不见好转,直至风寒入肺,渐入沉疴。拖了一月有余,眼看盘缠将尽,莫秀川知道不管荻娘是否改变了主意,他们已经等待不起。莫秀川将患病的梁御竹拜托给客店老板,急速赶回端溪。
“我们没有吵过架,御竹一直都听从我的安排。她的病情虽重,大夫说只要好好调养,慢慢就会恢复过来。客店老板说,那两日里御竹丝毫没有异常,直到那日清早……老板娘清早起来去给御竹送药的时候,已经不见人影。他们出门寻找,方才直到有人跳河,路人描述了那个少女的形貌衣着,无疑就是御竹。”
莫秀川搭在椅子上的手青筋暴起,暗淡的目光中是深不见底的痛苦。好不容易掩盖起来的伤疤,被再次狠狠撕裂。列莹看着他的表情,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理由怀疑:“所以,你也不知道梁御竹究竟为何寻死。”
梁御兰的表情也温柔起来,递过去一方丝帕给泫然欲泣的莫秀川:“我就说吧,一定不是秀川哥哥。”
“但是,在你们赶往四会之前,还有谁知道梁御竹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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