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自己想说些什么。江水开车习惯单手,另一只手总是闲散地搭在车窗上,支着下巴,或者像现在这样,两唇微张,轻贴食指。
他看起来很认真,而这种认真很性感。
杨梅的身体微微朝前,她顺着看过去,发现车子停在一棵行道树下,再过去是一条奔腾不息的江,傍晚的余晖使江面宛如镶嵌了碎钻,波光粼粼,闪亮得很。
江水下车,打开杨梅这边的车门,杨梅抬着眉毛问他:“干什么?”
“练车。”
杨梅往四处张望,发现这条路虽窄,但很空,并且道路笔直,一眼望不到头,仿佛能闭着眼睛一路开到尽头。
江水说:“马上要考试了,科二过了立马就是路考,你的水平还不行。”
杨梅从车里下来,说:“你是打算给我补课?”
江水抿抿嘴,杨梅调笑他:“你给我开小灶,林阳他们知道么?”
“林阳和张西西已经可以了。”
江水说话一本正经,杨梅无趣地耸了耸肩,坐进驾驶位。
她踩下离合,动作小心翼翼,江水看了看她捏在档位上稍显用力的手,说:“路考其实比场地考简单,你不用紧张。”
杨梅没说话,换挡的时候下意识低头,江水的声音平静如水地飘过来:“别低头,眼睛看前面。”
“我得看看换几档。”杨梅说。
“用你的手感觉,别用眼睛看。”
杨梅扯了扯嘴角:“我感觉不出来。”
江水瞟了她一眼,她的侧脸很安静,但因为她正襟危坐的姿势,这安静的面庞总给人一种如临大敌的紧张感。
她的双手都握在方向盘上,抓得紧紧的,换挡的时候右手放下来,她很听话,说不让低头这次就真的不低头,那只手没了眼睛,悬空胡乱地摸了几把,才找到档。
路上很空,四档车速很快。离合踩下,换五档,可是杨梅却减到了三档。
江水想,她是真的没什么手感,换个档都能换错。
他看了杨梅一眼,发现她依旧是原先的神情,懵懂无知——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换错挡了。
“踩离合。”江水命令。
杨梅机械地听从,右手刚要抬起去摸方向盘,就被江水一把抓住,重新按回档位上。
“方向盘一只手够了,另一只放档上。”他平静地说。
杨梅僵了一下,眼睛往下瞄。
“看前面。”江水说,杨梅看他,发现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是目视前方的,好像他就算不看,心中也知道她会低头去看他们搭在一起的手。
江水的手掌很宽厚,像厚实的棉手套,带着团团热气包裹着杨梅的手。他包着她摇动档位,升到四档,紧接着又升到五档。
这辆教练车的档位过于老旧,平时杨梅需花费一点力气才能摇动它。可江水却轻而易举地加减档,杨梅能感受到那只手的力量,紧裹着她的,沉甸甸的力量。
“路考主要就是考你加减档,一辆车三、四个人,平均下来每个人不过两、三分钟,时间就这么多,你自己把握。”江水看了眼时间,说,“等你练得差不多了,我掐时间考你。”
过去十多分钟,杨梅练得差不多了,江水就叫她靠边停车。
从上车开始到起步,一直很顺遂。接着就是上路,刚才的训练初见成效,两分钟很快过去。
“好,靠边停车。”江水指了指路边。
杨梅开得很顺,听了后还颇有点舍不得的意味:“这就到时间了?”
“对。”
等车停稳,江水笑看她:“开上瘾了?那就重新再来一次。”
杨梅不知道她又加练了几次,总之到后来,不需要江水叫停,她都能估摸出那短暂的考试时间——加到五档后她又降速:“时间差不多了。”
江水一看,说:“嗯,差不多。”
此刻天色已暗,遥远的天边亮起了万家灯火,在黑沉沉一片里闪烁起星星点点的白和黄。灯光的倒影睡躺在江面,亮光随着江流轻颤着。
杨梅把车停下,拉了手刹。
车大灯亮着,前方路况清晰。可车内暗着,只有静止的仪表盘是亮着的。
“时间差不多了。”杨梅说。
江水循声侧头,她扭着身体,用正面对着他。
他听懂了,她说的是——她给他的时间已经差不多了。
可是他还不明白。
江水如实相告,杨梅带着清浅的笑意嗤了一声。她像一团朦胧的雾,不由分说地萦绕过去,双手不容抗拒地抓在他胸前的衣服上:“时间就这么多,你自己把握。”
杨梅倾身压着,腰有点酸。江水的衣襟被抓得起皱,夜风从窗户灌入,从他敞开的领口里钻进去,呼啦啦地绕着。
却怎么也降不下他的燥火。
他始终保持一样的姿势,像一尊雕刻出来的大佛。而杨梅就像一只妖精,厚脸皮又不要命地缠上去。
江水的沉默令杨梅心生不悦,她挠了挠他的皮肤,声音很低:“要还是不要,给个痛快话。”
江水眯了眯眼,像是在审度一番。
杨梅等久了,轻飘飘地嘀咕一句:“孬种。”
往回缩的瞬间,被大力弄了回去。
紧接着,肩膀猛然一疼,被人用蛮力拽了过去。她不可控制地抽气,肩上的力才小下去,转而去抓她的衣领。
她屁股抬了起来,整个上半身被江水拎过去。身体失去平衡,两手扑腾几下,情急之下压在江水的腹部,感觉像是压在坚硬的石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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