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究竟何事?”一出门,槐桑便觉祁无雪脸色不对,忙问道。
祁无雪没有回答,快步往前走着,低声道:“如今没有别的证据,她们一定会想着法子造假。这事若成了,皇后是最大的得利者,只怕之后没有安生日子了。”
王鄞自然知道祁无雪在与自己说,便答道:“我看未必是皇后做鬼,如今为砧上鱼肉,只能等着看她们还有什么动作。”
“呵,怕是那日被我激了激,便耐不住了罢。得不到便极力毁了,小丫头,也不掂量掂量几斤几两。”祁无雪勾着唇角,笑得有些鄙夷。
“好了,如今风口浪尖,还是分开走罢。”王鄞叹口气道。
祁无雪侧头望着王鄞,有些无奈:“那,姐姐路上小心些。”
是夜,祁无雪辗转反侧难眠,索性起来,执着灯烛在橱中寻了半晌,才找到刻意压在底部的一本桃花笺册子,封皮用细毫浅浅勾勒一支墨色桃枝,上有三两桃花姿态各异,迎风舒展。祁无雪将册子对着烛火照亮,眯着眼若有所思地笑了笑。
她的字迹清爽大方,笔锋鲜明,不乏硬朗,然字里行间却透着温婉秀气,娟丽十分。就像她的人一般,一眼看去不容亲近,实则却那般心软又温柔。想着,祁无雪望着流着淡淡细腻浓墨与花香的红笺发愣,这气息与她惯用的熏香极像,以干墨掺入香料,屋子内便淌着点点墨香,好闻极了。
情若深处,桃花笺怎能书尽。
这里头尽是缠绵婉转的情诗,一诉衷肠,闺阁愁思,情意绵长。虽然并不是写给自己的,只是抚摸着上头的字迹,便仿佛触碰到她清冷的面庞,她柔软的指尖。
祁无雪对着烛火出神,又想起年初寒冬,特意去肃玉殿寻她那日,雪覆俗世,梅香满园,她从雪地梅影深处转出,只披一件朴素旧袍,眉目如此干净清明,仿佛与那雪白的天地融为一体。
十四那年,入京打探消息,顺道瞧了她一回,见她瞧着桥头那俏公子眼神有异,不知怎的就忍不住想破坏,当日其愤懑得能杀人的眼神回想起来竟恍若昨日,真真大快人心。
还有,还有便是幼时第一次见面了。祁无雪望着烛火,素手托腮,唇畔微微带笑。分明就是个包子般的小姑娘,却硬要装老成,有心逗逗她便想着吓唬她一下,没料到她竟干脆地掉池子里了,真是……可爱极了。
祁无雪想着想着嘴角的笑意愈发浓重,这么一个女子,贯穿了自己这么多年,明明只在一起两个月,却仿佛早已深刻在生命中一般,如何,如何才能舍得下?
只是,蜀中,前朝,父王,爹娘……这些就像索命的绳索,一圈一圈套在自己手腕,脖间,心口,让自己无法动弹。
是啊,金颦的确给自己了一个好机会脱身皇宫,也不必再费尽心机编什么借口,故弄玄虚。所有接下来的发展,只要自己愿意,便尽然铺平在眼前。
祁无雪一遍一遍地抚着这桃花笺,分明笑得温柔,眼睛却迅速湿润起来。她深深吸了口气,将眼中泪意逼回去,合上笺册,吹灭已然将要燃尽的烛火,整个屋子便暗得再也看不出痕迹。
在这一片漆黑中,祁无雪一步步走向曾与她共枕眠的床榻,坚定地仿佛走向万丈深渊。
第二日清晨,槐桑还未来得及去小厨房端了早膳,便被穿戴整齐的祁无雪开门叫住了。
“槐桑,去将宫里负责打扫的丫头给我寻来。”祁无雪瞧着有些疲惫,声音亦带着些沙哑。
“是。”槐桑迟疑片刻,却不敢耽搁,只作个揖快步离去。
祁无雪又关上门,藏在袖中的手心握着一本泛着桃红的册子,红点霰霰,恍若血迹斑斑。
“娘娘,凤禧宫的青竹姑姑来了。”槐桑在外头敲了敲门,轻声道。
祁无雪眉梢一挑,竟不用出手,自己送上门来了,如此便又省了不少麻烦。祁无雪微微一笑,眼神有些冷意:“进来罢。”
“奴婢给贵妃娘娘请安。”青竹跟在槐桑身后,再后头便是那个本想让她将册子送到皇后跟前的那小宫女,畏首畏尾,看着便不令人放心,幸得这皇后自己派人过来了。
祁无雪起身噙笑望着青竹:“不知青竹姑姑一大早便来本宫这,是皇后娘娘有何吩咐吗?”
青竹不慌不忙地行个礼,举止虽恭敬,然直视祁无雪的眼神中却透着几分倨傲与轻蔑,想必跟着太后久了,没学会佛理,倒仿了一身骄傲。双手笼在袖中,瞧着轮廓,似乎在其中藏了些小动作。
“娘娘高明,确实是皇后娘娘派我来的。”
听到这话,祁无雪冲槐桑扬了扬下颌,槐桑便立刻转身要走,身后那小宫女满脸问号,不知所以然,被槐桑一把拖了走。
“姑姑且说罢。”祁无雪大方地坐在榻上,倒一杯清水,浅抿一口。
青竹站得远,然恰好在梳妆台边上,上头斜斜搁了一本桃红册子,半遮半掩,露出一半艳丽,更叫人遐想万千,难以移开眼睛。不出意料,青竹自然瞧见这册子,却掩饰地极好,连眼睛都未斜过去瞟一眼,她只微笑道:“皇后娘娘叫奴婢过来告诉娘娘一声,说是昨日留了颦贵人问话后觉得疑点甚多,此时怕更有隐情,娘娘不用太过焦心,清者自清罢了。”
“自然,”祁无雪笑着点点头,眼波在青竹身上一转,又道,“姑姑来的匆忙,不若先在这歇息一刻,本宫出去与槐桑吩咐几句便回来继续说。”
“娘娘请便。”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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