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俩也被迫分开,劳动改造近十年,直到八十年代初才因平反而破镜重圆。
饶是生活苦难如此,超过四十岁高龄的刘香依然为冷嵘生下了唯一的女儿,冷玉。
老来得女的喜悦没有维持太久,刘香仿佛完成了人生最后的使命,没过几年就撒手人寰,留下这一对父女相依为命。
冷嵘对这难得的女儿爱得要命,冷玉从小不需要和夏庄的孩子一样,每天做那些上山打草放羊,下田捡麦穗、羊屎蛋子的体力劳动。
冷玉不爱讲话,不爱闹腾,她只需要在冷家西屋的窑洞里安静地读书,安心地享用父亲冷嵘的溺爱。
在夏庄人眼中,这纤细美丽如罗敷般的少女,理所当然地拥有着白皙透明的肤色,仿佛周身也笼罩着仙女的光晕。没有人比她有更好的气质,来配得“玉”字为名。
以至于几年后,冷玉成为夏庄史上考入京华大学的第一人,几乎没有人意外。冷家的姑娘,这暂居在夏庄的凤凰,注定是要远走高飞的。
仙女儿般的姑娘,突然从云间跌落淤泥。会有人失望,也会有人乐祸,会有人疼惜,也会有人消遣。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已完结,感谢缘分的相聚。
我在新文《她会有多幸运》里,等待幸运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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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年关难过
冷玉走进庭院,原本在角落里午睡的大黄狗听见异动,睁开眼跑了出来,嗅着冷玉的味道,围着她的裤腿打转,低声呜呜地叫了起来,仿佛来人似曾相识,却又不敢相认。
因为怀孕,再加上旅途劳累,冷玉的双脚有些浮肿,却一直正对着父亲的主屋而立,沉默不语。
不出一日,关于自己返乡的消息就该传遍夏庄了吧。临产的女人,没有男人陪伴,难免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想到这些,冷玉有些无谓地嘴角上扬。
打小就是这样的性格,无论面对怎样难堪的境遇,都要习惯性地假装微笑来掩饰。
感受着腹中孕育的生命,又想到那个人,既然当初决定与全世界为敌,如今这后果是福是祸,都该有承受的勇气。
不知何时,虚掩的房门缓缓被打开,老旧灰败的竹编门帘缓缓突起,露出一只锈迹斑斑的暖瓶,握着它的,是一只枯瘦龟裂的手。
“爸——”
冷玉呢喃出声,竟使得那只老旧不堪的手猛然顿住,微微颤抖了起来。
最终支撑不住,瓶体应声落地闷声爆发,瓶胆碎裂开来。
冷玉看着年迈的父亲,满目疮痍。
七年前半白的头发,现在已经全白,稀稀落落的几根纠结在脸上,很久没有打理;七年前因为风湿病,走路有些踉跄的老寒腿,如今已经拄起了拐杖;七年前微微模糊的老花眼,此时更是暗淡不清……
她不顾自己有孕的身体,扑上前握住父亲欲捡玻璃残片的手:“爸爸,我回来了……对不起,让您等了这么久……玉儿回来了。”
冷玉年幼丧母,冷嵘十几年来又当爹爹又当妈。他年轻时随军队走南闯北,凡事颇有见解,动乱时洗心磨志,人情世故方面,心性也是异于常人。
他一手将女儿拉扯大,冷玉对父亲的行事风格少不得耳濡目染,小小的人儿便自有见地。
七年前冷玉考上京华大学,冷嵘不喜不悲,抽了一夜的烟袋,跑到村委,向村长王树才要回了自己寄存近十年的补贴,卖掉自家猪圈里膘还没长全的猪仔,拼拼借借,给女儿凑足了第一年的学费。
冷玉从小敬畏父亲的作风,不苟言笑像一座沉默的大山,给自己取之不尽的呵护。
怀揣着八千块钱,她心里暗暗发誓,大学期间,绝不再让父亲为自己出一分学费。
后来,她确实做到了。大学期间她刻苦学习之余,利用一切时间,辗转奔波在城市的各个角落,没日没夜的打工。她期望着有一天,凭借自己的努力,还完所有的助学贷款,在京华市顺利地工作,顺利的结婚,顺利地将冷嵘接过来颐养天年。
本就有着聪明漂亮的资本,却并没有带给她足够多的、关于这个大都市的归属感,反而使渐渐她明白,站在不同起跑点上的人,再怎么努力,都要与那繁华的世界,格格不入。
直到大四,临近毕业时候,在“莲”会所遇见慕子瑜,从而让自己一生改变。
冷嵘步履缓慢,拐杖重重地点在泥土里,才努力使自己肢体更加平衡,待挪得更近一些,看清眼前人,终于涌出了浑浊的泪水,瘫坐在地上,像个孩子一样委屈地喊道:“玉儿,这几年,你怎么也不回来瞧瞧爸爸哟……”
冷玉心中意外又抽痛,本以为这次返乡,少不了父亲的责骂。
想不到几年光景,除了外貌的衰老、肢体的迟钝,父亲的心智和意识方面竟衰退到这种地步。她也终于忍不住,抱着骨瘦如柴的父亲,抹起了眼泪。
“唉呀,你这老头子,说是几年没见,倒是先让姑娘回屋再絮叨啊,在这院子里哭,教外人看见又要拿出去说笑了!……”
好在一声慰劝从院外传来,语气很和蔼,分贝偏大,打断了父女二人的哭诉。
申雨搀扶着一位鹤发童颜的老人走了进来,大黄也乐滋滋地扑上前去,蹭着老人的腿,亲昵得很。
冷玉记得,这是申家的婶子,申雨的奶奶。
申雨到底还是不放心冷玉,回家的第一时间,便把冷玉返乡事情告诉了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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