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孩子从里边抽,可可,别紧张,别害怕,都有我陪着你”。
她在木头的鼓励下郑重地点头,手放在孩子的腋下,随着木头的示意,慢慢的、慢慢的,往外抽,把重量都转移到承重机上,但是情况并不是很理想,刚一动,石砖上边的大石块开始有往下滑落的迹象,角度正好是他们的位置,如果他们在它未落下来之前离开,必死无疑。
她在心里对自己说道,“稳住,稳住,马上就要好了”。可是头上的汗顺着发丝往下流,双手不着痕迹地在抖。
“可可,慢一点,再慢一点,你可以的,你一定可以的”,赵森轻轻的声音,像是一股清风吹到了她的心田里,她停住了三秒,稳住了心神,对着木头点头,示意可以继续。
最后一下,可儿终于把孩子抽了出来,猛然间几块石块落了下来,可儿第一时间护住了孩子,然后她感觉到一个人紧紧地抱住了她,闷哼一声。
“木头,你没事吧”?
“没事,我能有什么事,在你还没成为我赵家媳妇之前,我不会有事的”,赵森玩笑的语气下是隐忍的痛意。
“以后别再干这种傻事了”。
他们在有惊无险中把孩子救了出来,虽然中间几次在死亡边缘擦过,但好在挺了过来,现在就要以最快的速度出去,承重机的重量不知何时就要超出负荷了。
两人现在身上伤痕累累,一直跪在地上,膝盖早已摸破了皮,细小的沙粒争先恐后地钻到了肉里,赵森背着孩子在前边,以最快的速度往外爬行,“可可,快了,马上了,我已经看见光了”。
他的耳边轰隆一声,身后的人像是用了所有的力气把他推了出去。
林叶刚给一个伤员做完一台手术,突然一阵心绞痛,一同做手术的王医生扶住了他,“这是突然怎么了”?
“没事,应该是太累了,休息休息就好了”。
周岐掀开了帐篷的门帘,闯了进来,望着林叶,脸上的泪一颗颗的往下掉,“可儿,可儿她…她…出事了”。
林叶到的时候,她的同事都在房间外边,赵森一个人蹲在地上,双手抱着头,只看得到他颤抖的肩膀,林叶抓住了她师兄的胳膊,扯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她是不是没事”?
自欺欺人的语气任谁听了都心酸。
就像上次一样,她的师兄告诉自己,只是虚惊一场。
“跟她好好道个别吧”!齐立明别过脸去,还是掉了泪。
床上的可儿浑身都是血,看到的地方血肉模糊,只有一张小脸干干净净,安静地躺在上面,毫无生气,他的一滴泪落到了她满目疮痍的手上,床上的人像是突然有了知觉,慢慢地睁开了眼睛,看到林叶,笑了起来,梨涡浅浅。
“你来了”,像跟平常一样打招呼。
林叶伸出的手,终是不敢碰她,这得有多疼,她从小到大,最怕疼了,针都不敢打的人,竟然伤成了这样。
他咬住自己的下嘴唇,问,“疼吗”?
“还好,这会儿倒不觉得了”,床上的她依然笑意浅浅,提出了最后的一个要求,“林叶,抱抱我好不好”?
她伏在他的肩头,他抱着她,这样他就看不见自己的样子了,她不想最后一面让他记住现在自己并不美好的样子。
她感觉到抱着自己的林叶克制的颤抖,她想抬起手拍拍他的后背,可她终是做不到,她环住了他的腰,这样林叶就是范可儿的了。
“林叶,陪我说会儿话,好不好?我怕以后没有机会了”。
“你不是刚刚才答应过我,要好好活下去的吗”?林叶的声音里泄了哭腔,他的眼泪湿了她的肩头。
“对不起,我怕是做不到了,这一次,我要失约太多的人了,我不能陪木头去西藏了,我不能给小周姐的孩子当干妈了,就连她的婚礼都来不及了,替我跟他们说声抱歉”,
她最好的两个朋友自己却再也没有机会与他们把酒言欢,肆意人生了,她终是看不到他们为人父、为人母了,不知有一天,他们是否会想起年少时的自己?
“好”,林叶艰难地吐出一字。
“还有关于林伯父林伯母的事情,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即使我知道已经于事无补,但是还是对不起,现在有机会了,我终于可以亲自向他们赎罪了,不要怪我的父亲,他终是付出了代价,今生今世欠你们的,来世,我们自会相报”,
这是她心里永远放不下的殇,这是他们范家欠他们林家的,也是她范可儿欠他林叶的,只是造化弄人,今生终是没有机会了。
“那就留下来,用你的一生补偿”,
她的泪肆意了脸颊,她知他看不到,“林叶,其实我一点都不喜欢你跟白医生在一起,我一点都不希望你去美国,我只喜欢你陪在我身边”。
“别走,好不好,不要丢下我一个人”,肩膀上她的呼吸声越来越轻,他抱得她越来越紧。
“这一次,我是真的要走了,这个世上,我最放不下的就是我的母亲了,以后只剩下她一人了,我还没怎么尽一个女儿的义务,好好孝顺她呐,替我告诉她,我很爱她,下辈子,我还会做她和父亲的女儿,以后,你能不能替我好好照顾她”?
“好”,他哭得像个孩子。
“林叶,我跟你说个秘密好不好?我在你那次喝醉的时候,偷偷吻了你”,
“我知道,我在很早之前就偷吻过你了”,他说出的话词不成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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