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自己……他虽不懂相思,但他知道自己舍不得萧景睿伤心,更舍不得他走。
要厮守终身,这大概也就……够了?
他催马越跑越快,回到府中却发现萧景睿不在,连阿森也不在,一时间心都凉了,揪住来替他签马的下人一叠声逼问“萧公子去了哪?”
那下人被他吓得半死,颤声回答:“天、天工堂啊……”
这时老管家也赶了来,一见他便抱怨道:“侯爷啊,您一大早去哪了?也不言语一声儿,萧公子临时没法告假,只好带着阿森少爷去衙门啦。”
言豫津的一颗心这才落回肚子里,将满手心的冷汗捏在了袖摆上。
晚上萧景睿带着阿森回来,听闻下人说小侯爷已经回府,一直在跨院等您时,心中先是一阵七上八下地兵荒马乱,随即慢慢全都沉寂下来,像被泡进三九天结冰的湖里,再无声息——豫津一定会拒绝的,他悲观的这样想。
一步步走到跨院,转入那道花枝掩映的月门时,他的手脚都已经冰冷得没了知觉。
言豫津像数月前的那晚一样,坐在廊下石阶上,手边一个酒壶,正在自斟自饮着等他。
所不同的是此时太阳将将落下,月亮还未升起,院中的一切都容在茫茫暮色中,看不分明。
阿森见到言豫津,高兴得从萧景睿怀里挣下来向他奔去,连声叫着“叔父叔父”。可言豫津却一反常态地没有抱住他,只是轻轻握住了他的肩头,对他道:“阿森乖,叔父和爹爹有事要说,你自己进屋玩好吗?”
阿森十分听话懂事,当即乖乖点头,跟着下人进了房。院中只剩下两人,一站一坐。言豫津仰首望着萧景睿,开门见山地问:“我若是不肯跟你成亲,咱们以后还是朋友吗?”
萧景睿的呼吸停滞了一瞬,随即恢复如常,语气平和地回答:“当然是。”
“那你会搬出言府吗?”言豫津继续问。
“主人家不赶,我就不搬。”萧景睿因为做足了心理准备,此时反而没预想中的那么伤心,只是见言豫津还在意他住不住在言府,心酸之余,还夹了一丝甜蜜。
“那咱们以后,还像从前一样,一起吃饭,一起看书,休沐日一起带阿森出去玩?”
“如果你还愿意。”
“那你……将来会找旁人成亲吗?”言豫津微微侧头,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萧景睿怔了怔,露出苦涩的笑容:“大概不会了。”他说完又想起什么,急急地补充道:“不过你若是要成亲,我自然会搬出去——你放心,就算到了那天,我们也还是好朋友。我绝不会对未来的弟妹心存芥蒂的。”
“胡说什么?”言豫津霍地起身,“哪里来的未来弟妹?”
萧景睿不解地看他,言豫津直视着他双眼:“既然你不想和旁人成亲,我也不想和旁人成亲,我们俩又都想和对方呆在一起,同吃同住……那为何不干脆我俩成亲算了?横竖咱们现在这样,和成亲了也没什么区别。”
他气势汹汹,目光灼灼如火:“这次我也是认真的,不是开玩笑!怎么样,明天就上折子禀告陛下,你敢吗?”
萧景睿嘴唇动了动,想说“其实咱们这样和成了亲还是有区别的”,但终于还是嚼碎咽了回去,和着满腹乱哄哄的乍惊乍喜,换成一个轻轻的“敢”字。
罢了,豫津不懂,由他去吧……他什么时候懂了,什么时候再说。他若一世不懂,那……那也没什么,就这样一起过一辈子,也足够了。
*************************尾声*************************
几日后言小侯爷和萧公子成亲的折子果然放在了皇帝的案头。
皇帝陛下微微一笑——“我就说嘛。”朱笔一挥,准了大梁朝中第三对男子与男子的亲事,还着礼部替他们择定吉日。
凤王动用了许多人脉,总算赶在吉日之前找到了四海云游的言阙言侯爷,令他得以及时回京喝了那杯儿婿茶。
颇令时人惊讶的是,无论是老侯爷,还是大长公主,竟都没反对儿子非要跟男人成亲这种事,都带着笑容坐在高堂的位置上欣然接受了两个孩子的叩拜——只有极少数知情者明白,那大约是因为他们一生都为情所困受尽其苦,所以深知两情相悦是多么不易,与之相比,什么世俗物议、香火子嗣,都不值一提。
小侯爷和萧公子成亲后日子过得和没成亲前也没什么两样,依旧是一个在工部忙上忙下,一个在家里陪着孩子逗猫看鱼。不过言森小公子长到四岁左右,愈发聪明懂事,深得凤王和飞流公子喜爱,时时蒙召入宫——凤王甚至在百忙中抽出空来教他写字,宠爱可见一斑。
“阿森你看,这个字念方,方圆的方。”御花园的小亭中,梅长苏在宣纸上写下一个字。
言森跟着念:“方,方圆的方。”
梅长苏满意点头,正要接着写下一个字,阿森忽然扯了扯他袖子:“殿下,那圆方呢?”
梅长苏怔了怔:“什么圆方?”
阿森露出困惑地神色:“我听见爹爹和义父说,选个日子圆方……殿下,什么叫圆方啊?”
“咳咳咳咳……”梅长苏终于听懂了孩子的意思,猝不及防,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死,咳了好一阵才有气无力地道,“我也不知。你还是回去问你爹爹和义父吧。”
随即伸手捂住孩子的耳朵,对坐在一旁拿兵书当闲书看的萧景琰用口型嚷道:“他们居然还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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