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许碰阿片,会死人的,这东西抽了上瘾,像有万千只蚂蚁在五脏六腑啃噬,断不掉的话,最后只能死。”
我嘿嘿笑道:“知道了,我看着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傻啊,碰它,”我又道,“你知道的真清楚。”
杜若笙的神情晦暗不明,他蔑视着靠在墙边神志不清的男子,渐渐地,杜若笙那双眸子变得像冰冷的寒潭,他吐字清晰道:“可不是,当初我四弟说是给我贡献好东西,能提神醒脑,他陪我抽了一次,我便放心的用阿片,后来...一言难尽,知道它不好,就戒了。”
就戒了,这三字他说的风轻云淡。
不知怎地,有些心疼他,他的经历,他的家人,没比我好到哪儿去。
我拉着他的手,边走边摇晃,我浅笑道:“那你真厉害,我以前在小镇上见过有人戒阿片,他们抽的时候生不如死,没抽的时候也生不如死,真是笨,碰那儿玩意儿折腾自己干啥?”
杜若笙低低一叹息,他望了一眼雾蒙蒙的花烟馆,笑了笑,“利滚利,人拉人,都是被骗的,也有蠢猪。”
我了然的点点头,“对,就像你,被你四弟骗,”我小心地问:“他跟你是亲的,怎么...哄你碰那东西。”
杜若笙神色冷凝,他周身的气息压抑沉闷,只听其自嘲道:“十四岁以前,我也以为是亲的,十四岁后明白,有财产地位的家族里,同父不同母的,亲不到哪儿去。”
杜若笙还告诉我,他四弟私底下半点不碰阿片。
我渴望有一个家,可是看见杜若笙如此辛苦,又觉得有家的人未必好,但一定比孤儿好。
人人都有本难念的经。
租界的洋房大楼一栋接着一栋,让人应接不暇,我以为布鲁克住的是雍容华贵大楼房,来到他家门前,我才觉得先入为主的认知是错误的。
布鲁克住的是一个低调无华大院子,小房子不大不小,只有两个楼层。院子里种满了花花草草,还有一个木秋千,就没看见什么奢侈的东西了。
杜若笙规矩地理了理外套,而后,他用手背轻叩了三下门,没过多久,门就被打开了。
屋里站着一个大胡子洋人,大约六七十岁,他的身材不胖不瘦,皮肤白皙如纸,手上的汗毛浓密,隐隐泛金。
布鲁克穿着一袭褐色大衣,他的脖子上拴着倒三角的花围巾,身上打理的很整洁,他的气度稳重,亲和。他打开门,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说着不标准的普通话,“杜先生总是很守时,早来了半个小时,害得我要提早准备。”
虽如此说,不见布鲁克有任何不悦,反而有种欣赏的态度。
我挽着杜若笙的手臂走进去,杜若笙面露温和,语气轻快道:“那下次我早来一刻钟,你知道,在中华一刻钟等于十五分钟。”
“sure。”布鲁克和蔼地笑了笑,他抬臂与杜若笙握手,又同我握了握,我礼貌地朝他点头,说了些简单的自我介绍。
布鲁克如是。他在前面领路,邀请我们去二楼。
二楼有一个宽阔明亮的阁楼,布置温馨,干净文雅,书架上摆满了厚厚的书。墙上有一个石头边的壁炉,里面的火焰烧得不旺,一进来只觉暖和不已。
长方形的木桌上有一套青花瓷茶壶,我们三人落座后,布鲁克提起茶壶往杯子里倒出热气腾腾的红茶,他说这是英格兰的特产。
我端起杯子抿了一口,味道清香淡甜,没有怪味。
布鲁克挑起杂乱的棕色眉毛,他朝我微笑道:“味道怎么样?杜先生每次从我这里离去,都会带一些红茶走。”
杜若笙呷茶入口,慢慢地品味着红茶,他怡然自得,一副局外人的模样。我瞄了杜若笙一眼,才对布鲁克简单道:“好喝,比咖啡好喝。”
布鲁克摸着下巴,神思凝顿,他回想着什么,低缓道:“这话,有些耳熟,好像听谁也这么说过。”
杜若笙端着杯子的手顿了顿,他抬起寡淡的面容,轻轻道:“歌苓。”
布鲁克恍然大悟,他目露惋惜道:“是的,是那个女孩子,我见过她几面,过了几年有些忘了,可惜呢。”
我放在膝盖上的右手逐渐攥紧布料,心口上莫名泛闷,仿佛有人拿小石子一点一点的放在我胸膛上,让我有些喘不过气。
布鲁克从衣兜里抽出一副金丝圆眼镜,他戴上后,探着头仔细地打量我,然后说道:“赵小姐的相貌小家碧玉,化了妆会大气些,薇薇安不化妆的话,气色差多了,你的底子不错。”
我有些疑惑地看向杜若笙,“薇薇安?”
杜若笙简洁道:“白曼薇。”
我瞬间明了。
布鲁克突然一拍杜若笙的肩膀,他笑着揶揄道:“杜先生从来不会被女人打败,恢复的很快呢,我早就跟你说过,薇薇安不是个好处的女孩子,你们中华有句古话,是...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看样子布鲁克也知道白曼薇背叛杜若笙的事。
杜若笙毫不在意地耸耸肩,他的神色很自然,没有半点波澜,还有心情和布鲁克开开玩笑。
两人看起来很相熟,关系不错呢。
这便是忘年之交。
辗转我想起了歌苓,也想起白曼薇曾向我控诉杜若笙无情,难道杜若笙并不爱白曼薇?他爱的是歌苓?我在心里胡思乱想,忍不住地猜来猜去。
这大概是女人的通病。
布鲁克要见我,不是走过场,他是一个很负责任的电影制片人。虽然杜若笙是他合作的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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