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季麟难得的顺从让宁长青面色缓了许多,他拉着他进了屋,朱雀早已自觉地把药放在了桌子上。
宁长青卷起江季麟的袖子,把膏药细致地抹在被剑气划破的皮r_ou_处,伤口共计有四处,都不深,渗着淡淡的血丝。
他轻轻抹着药膏,垂眸道:“李九良入狱了。”
“我听朱雀提了,你这件事做的果断利落,很好。”
宁长青动作顿了顿:“待朝中局势稳定,我要派人南下收缴白启明兵权。”
“此事你自己决定。”药上好了,江季麟由着宁长青替自己整理好了衣袖,轻声道,“你......是不是还是在怨我”
宁长青抬眸,棕色的眸带着淡淡的控诉:“你明知我什么时候也没法真怨了你,便是想要怨也怨不起来。护城河那次,我也想怨你,可我怨得了吗?”
江季麟浑身一震,心骤然缩紧。
他知道!
“是,我知道了。”宁长青看出他心中所想,也不再把这事搁在心底,“可知道了又如何,于我而言,只要你回到我身边,真相如何我完全可以不在意不去想。那时我以为永远失去了你的痛苦,远比后来知道被你欺骗来的剧烈。”
“你说。”宁长青坐起身,抬手抚着江季麟的眉头,“对你,我怎会真怨的起来。”
江季麟心里愧疚,张了张唇想说些什么却说不出来。
“你不必愧疚。”宁长青轻叹了一声拥住他,“以后有你气恼的,便当做是对我的补偿。”
“什么”江季麟一愣,怀疑自己听错了,“你,你打算做什么。”
“我要管着你,你现在功夫远不如我,只要我还活着便不会让你再离开我身边一天。即便我人不在,我也要知道你每时每刻都在做什么,是不是又瞒着我跑去了什么地方做了什么交易。”宁长青微微收紧胳膊,缠着江季麟的腰身,“你随意生气吧,你骂我我不会还嘴,打我我也不会还手,我就是要盯着你。”
他这话说的严肃,江季麟却从初时的疑惑到怔然,再到哭笑不得。
原来这就是发起脾气生起气来的宁长青
还真是满满的孩子气。
“随你随你,我不生气。”江季麟乐的哄他高兴。
宁长青在他脑后微微阖眼,眼角眉梢俱背着江季麟,却是不带一丝笑意。
江季麟那时并不知,宁长青这句话可不是简简单单的气话玩笑话。
他也不知道,他的一句“随你随你”,让宁长青日后有了多大的借口一次次驳回自己的法子,驳的自己无可辩驳。
他更不会想到,原来自己骨子里,竟还有一桩藏的极深的病,叫做“夫管严”。
麟国元平三年二月,大司马宁长青护驾南巡,封白启明为武昌侯。
齐宏奉已经十一岁了。
再过几年便能到亲政的年纪了。
宁长青这几年征战在外,少有回京的时候。对这位扶持自己上了皇位的大权在握的大司马,齐宏奉压根没见过他几次。而宁长青一眼就瞧得出这小皇帝对自己没什么好感——卧榻之侧酣睡着个汤手烫脚的臣子,世上也没几个人受得了。
也正是这样,更让宁长青觉得这孩子不适合当皇帝。便是自己都明白,什么叫做忍气吞声暗暗蛰伏,这孩子却把对自己的忌惮和排斥都写在了面上,年幼不是面对这个残酷世界的借口,既然坐在那把椅子上,就该有称得上的城府。
宁长青借了齐宏奉的玉玺,盖了给白启明封侯的旨意,并将这道旨意迅速传了下去。
他大军在阵,又拉了小皇帝过来,这道旨意,白启明接就接,不接也得接。
白启明收到旨意的时候,正是整装受召来见小皇帝和宁长青的时候,他倒是个聪明人,不像李九良那般越来越拎扯不清,爽快地接旨谢恩。
既然封了侯爷,那他手下的兵力便得做些调整,宁长青其中的手脚做的明张目胆,毫不避讳。
群臣只觉得他最近在政事上格外嚣张起来,若说以往只是掌着兵权却并无野心透露,如今便是处处干涉,事事逾越。跟随小皇帝和宁长青南巡的也有几位朝廷要员,本是牟足了劲想揪些宁长青的错处说道,却见到他竟明目张胆拿了玉玺自行下旨,配刀在侧旁若无人,以雷霆手段把白启明兵权悉数缴了去,而朝中不多时便传来李九良身死牢中的消息。
几人吓了一身的冷汗,后脖颈连着几日都是发着凉的。
宁长青久不涉政,竟让他们差点忘了,这个人握着几乎所有的兵权。
南巡结束准备回京时,徐小水却从天山那边回来了。
他本还有些日子的假,但听说宁长青到了南边,算了算日子也差不多了,便直接来了。
谈话间无可避免说到了李长欣。
“属下保证,她对将军已无恨意,只是仍是有诸多坎走不过来。请将军准许属下留她在身边,属下愿以性命担保。”徐小水不安地看着宁长青,面上的乞求之色分明。
宁长青摆摆手,算是应了,他对这事本就不大在意,加之对徐小水信任有加,也不好再说什么。
“只是将军……属下听到些谣言?”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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