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袍子,头发颇为随意的用一截缎子系着,散在肩头。
水晏的眉目不知随了谁,凤目狭长,偏又没有眉眼上挑的那种潋滟与轻佻,他的容貌与水汷并不太相似,身上也没有水汷那一身且试天下的锋芒毕露,整个人都是淡淡的,像是一盆静静绽放在山间的幽兰。
袁氏进屋时带了一股冬夜的寒气,水晏又将身上的袍子裹了裹,眉头微微皱着,不由自主的轻咳出声:“咳咳...”
袁氏见水晏一张苍白的小脸咳得微微发红,心里又是心疼又是自责,有心想去给他端杯热茶锤锤肩,又恐自己一身冷气冲了他的身体,忙让屋内的小丫鬟给他倒来一杯滚滚的热茶,又让小丫鬟给他轻轻地锤着肩,自己站在屋里烧的暖烘烘的火盆处远远地瞧着。
袁氏眼圈微红:“这么晚了,天气又冷,我原本不该来的,连累你也跟着不痛快。”
“咳咳...”
水晏接来小丫鬟递的小手炉,又喝了一杯热茶,脸上才好看一些,虚弱道:“姨娘既然来了,又何必说这些话?”
袁氏彼时在火炉边去了一身的冷气,这才敢渡步走到水晏身边,用烤了半天火的手放在他的额上,见他并不发热,这才放下心来,道:“菩萨保佑。”
水晏面上一红,道:“姨娘太过小心了,我哪里有这么娇弱了?”
袁氏叹气道:“到底是年幼时落下的病根。”
水晏见她双目微红,连忙岔开了话题:“姨娘这么晚过来,想必是有事与我商议吧?”
袁氏用帕子掩了泪,道:“刚才太妃来找我,说是有意在京城给王爷寻上一门亲事。我想着你也不小了,若是有...”
一想水晏身份尴尬,不得又住了口,又怕水晏多心,换上一副欣喜的面容,道:“我在太妃面前也略有几分薄面,有心想替你求一门姻缘,只是不知你意下如何?”
水晏呷了一口茶,道:“方才王爷来过,与我商议过这件事。”
袁氏听水晏不喊兄长喊了王爷,不禁拧起秀眉,道:“王爷是兄长,你应该唤他一声哥哥才是。”
水晏轻笑出声,脸上却不在意:“左右不过一个称呼,有什么要紧的。”
袁氏知道他素来性子执拗,也不好深劝,问道:“王爷找你商议什么事情呢?”
“他讲过几日下帖子宴请朝中勋贵,探一下陛下的口风。不过...”
水晏顿了顿,脸上带着几分狭促,道:“他可没有讲太妃要给他挑上一门婚事。”
袁氏道:“太妃只怕还瞒着他呢。”
“王爷既然请朝中勋贵来府上一叙,那有没有说让你也出席呢?”袁氏问。
水晏点点头,道:“他的意思是让我一起去应酬,说是带我见一下朝中官员,以后也好做他的臂膀。”
袁氏脸上闪过几分欣喜,又转瞬即逝,道:“那...不知道太妃是否会同意。”
“这个你不用担心。”
水晏道:“王爷是个有主见的,不会被太妃意见左右。若太妃带你见京中的夫人姑娘们,问你哪个更为妥当,你只管虚应着光景,只答都好便是。”
袁氏点点头,道:“正是这个理,王爷说亲,我一个下人怎么好发表意见。”
水晏本欲不想点破,见她又多想了,她素来心思又重,想了想,还是决定解释几句:“王爷的翻云簪不见了,我问了秦远,说是他送了一位姑娘。”
袁氏恍然大悟,点了一下水晏额头,笑道:“你这个狭促鬼!”
然后又问:“可知是哪家的姑娘?”
水晏道:“秦远也没有跟我讲太过清楚,只说是跟荣国府有亲戚的某位姑娘。姨娘若是见了荣国府来的姑娘们,多留一下心,指不定就能发现了。”
次日清晨,天还未亮,水汷房里的小丫鬟们就已经开始伺候他洗漱更衣了。
水汷换了身江牙海水五爪坐龙蟒袍,腰上勒着玉带,脚踏朝云粉底皂鞋,拜别了南安太妃,往宫中去了。
历朝历代的皇帝们大多薄待功臣,兔死狗烹本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然而本朝的前几代皇帝们对功臣们还算不错的,按军功封了不少王爵公侯,世袭个几世,由着一代不如一代的纨绔们走鸡斗狗,混吃等死。
建国之初,几位王爷的功劳最大,因而也就福泽子孙最深。
几位王爷在京城的时候,不用每日大清早的陪着百官们一起五更上朝,只需在朔日和望日出来露露面,汇报汇报工作也就算了。
今日既不是朔日,也不是望日,水汷自然也是不用去上朝的,他今日起来这么早,是因为前几日南安王府众人抵达京都时,太上皇派人来问了一下水汷遇刺的事情,如今他平安到家,于情于理都要去太上皇宫里走上一趟。
水汷是武将,自然没有文人的软轿待遇。
京都不比江陵,自然没有江陵母亲般轻抚着脸庞的微风,有的是像后妈的大耳瓜子甩在脸上的凌冽寒风,一阵一阵的,水汷又骑着马,虽然走的不快,但到底还是比寻常走路要快上一些,寒风刮在脸上,直让他睁不开眼睛。
太上皇毕竟上了年龄,精神头儿不比往年,水汷抵达皇宫时,太上皇还未起来。
殿里的小太监皆是人精,又是忙着去沏滚滚的热茶,又是忙着递上小暖炉,一边又摆了一桌的精致小吃食。
年龄稍大的周太监笑得眼睛弯弯,一脸的慈爱,道:“郡王上一次来宫里时,还跟着咱家要宫里马蹄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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