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学校里。
贺爸爸替她约了一个跟何方宇恰好同样的上课时间,轮到有钢琴课的日子,贺千回就可以跟何方宇一起去一起回,省却了大人许多心血和时间。
每一年暑假重逢,他都长大了一点,她也长大了一点。
三年级以后的贺千回已经不扎小羊角辫了,改成马尾,额前的奶发也已经变长变密,梳成齐齐一列刘海,更加显得她下巴尖尖地秀气,一瞥之下便让人心生怜意。
上钢琴课的时候,贺妈妈总是让她穿上连衣裙,因为在她少女时的梦想里,弹琴的女孩一定要穿美丽的长礼服。
可惜贺千回还太小,再过几年,她大概才适合穿那种很淑女的长裙。
于是,有那么几年,夏日校园的林荫道上,常常有一高一矮两个细细的身影牵着手走过。
高个子一手还推着自行车,因为在校园里必须下车推行,他就安安心心地慢慢走到校门外才让她爬到后座上,然后骑车回家。
其实这个年龄的女孩子,已经不大会牵异性的手,但对于贺千回来说,那是方宇哥,这就不一样。
跟方宇哥在一起,不牵着他的手,好像就不知道该怎么走路一样。
他们就那样牵着手,大个子一下一下地迈着长腿,慢慢悠悠的;小个子蹦蹦跳跳,脑袋后的马尾辫一甩一甩的,浓浓的绿荫密密匝匝拥着他们。
通往校门的路上,一定会经过音乐楼,里面有为各种乐器专门设计的琴房,常常有幽婉的乐音迂回飘来,袅袅萦入他们快乐的耳朵。
这幅画面,在多少年以后,还在他们心底碧莹莹地明亮着,像一汪凝露般沉静的暖玉。
贺千回和何方宇的暑期课程都在早上。
中午回家吃完饭,大人们习惯午睡,贺千回却从来不肯,何方宇也不是那种非睡不可的孩子,尽可以陪她。
炎热的夏天,贺妈妈会在每个清晨去赶早市,买回新鲜的水果,于是两个孩子中午就坐在贺千回的房间里一起写暑假作业,一边吃水果。
有些水果是没有办法一边写字一边吃的,比如成串成串的黄皮果、枇杷、龙眼、荔枝,不仅需要用手指去一颗一颗剥开,而且还会弄得手上脏兮兮的,又是果皮上细小的灰尘又是从果肉里渗出来的黏腻的甜汁,要是再写字,笔被蹭脏了没关系,纸可就不能看了。
所以在吃这些水果的时候,他们俩就停下作业低声聊天,说着各自学校里有趣的事情。
小孩子的口音很容易入乡随俗,才搬回省城一年,何方宇就发现贺千回已经利利索索地说上了一口本地方言。
省城的口音比他们原来那座城市的口音更加软糯一些,兼以贺千回声音娇嫩,何方宇听她说话,就总觉得有一点你侬我侬的味道,让他心里痒酥酥的舒服。
他们俩的聊天,何方宇的谈资当然要多许多,除了贺千回已经能听明白的中学生的世界,他还有足足多了六年的回忆可以同贺千回分享。
不过相比之下,贺千回比何方宇更健谈。她生来头脑清晰口齿伶俐,加上记忆力惊人,总是可以把她短短人生里的许多趣事说得绘声绘色;同时,她还很爱给人讲故事,因为看了比大多数同龄孩子更多的书,她知道许多故事,总是迫不及待地要找个人来娓娓讲述,而即使是比她见识多了许多的何方宇听来,也从不会觉得无聊。
这样两相抵消,他们俩倒也算势均力敌。
而且,孩子的聊天和大人们不同,大人们说话往往有范围有目的,多了许多局限,但他们不会。
他们可以有一句没一句,天上地下古今中外奇谈怪论,有的没的,白天的想入非非,晚上的梦中历险,什么都足够他们说上半天不疲倦。
他们常常说着说着就忘了形,声音越来越大,特别是贺千回,一激动就手舞足蹈朗声大笑,惊动了隔壁正昏昏休憩的父母,只好时不时咳嗽一声以示警告。
贺千回不爱吃酸味的东西,那时候黄皮果和枇杷尚未经过改良,常常有些酸,再强也不会多么甜。
何方宇对她的口味多么了如指掌,每次都会把荔枝和龙眼全部让给她,自己包揽下所有的黄皮果和枇杷。
对于这一点,冰雪玲珑的贺千回又怎会不明白?
她不是那种恃宠而骄的女孩子,别人对她过分的容让会让她于心不安,因而总是跟何方宇抢酸果子吃,甜果子则坚持地推给他。
这样一来,两个孩子实际上总是吃得差不多。
刚开始的时候,酸果子总是会让贺千回小小的眉头不由自主一抽一抽地皱起来,漂亮的大眼睛里也盈盈地泛开一层泪花,看得何方宇的心里也如吃在嘴里的果子那般酸酸甜甜。
但是多多练习之后,贺千回竟然越来越能接受酸味的东西。
其实夏天里人就是贪一份清爽,酸味的食物更能让人遍体生凉,口舌涌津,精神头儿也更足了。
贺千回渐渐体会到其中的好处,便一点点爱上酸味。
那时她还没有意识到,等到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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