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在东南沿海还是在西北边关,跟着沈溪打仗总是给人一种假象,只要沈溪把手指向哪儿,他们按照沈溪的吩咐,领兵冲杀出去,一切就结束了,什么战功、名声、财富,全都有了。
战场上跟鞑虏打仗如此轻松自在,要想抢得先机,就要比谁的胆子大,谁更懂得把握沈溪交待的作战计划的精髓,临战时才不会出差错,所以每当沈溪升帐议事,这些平日浑浑噩噩度日的将领,全都竖起耳朵仔细倾听,生怕错漏什么重要的环节。
这在旁人想来都觉得不可思议。
一群连大字都不认一个的大老粗,几辈子都是世袭的军户,居然会在升帐议事的时候用心听取主帅的战术安排,足以让那些稍微通墨的人笑掉大牙。
但这事确实生了。
其实这些人要听懂沈溪的安排,真的不是什么特别困难的事情,因为每次沈溪讲解战术都尽量通俗易懂,把每个人具体负责的差事交待得一清二楚,若不明白还可以主动提问,沈溪会详细解答,直到大家都弄明白为止。
沈溪嘴角浮现一抹冷笑,讥诮地看向张永,道:“张公公,你看到了,不是本官不站在你的立场上考虑问题,实在是将士心愿不可违!”
张永指着在场一干将校,一边挨个点人,一边怒骂:“你们这群人,莫非是打仗把自己打傻了怎么着?”
“偌大的京师,难道就缺你们这么点儿人马?”
“进城之后,住得好吃得好,接受兵部调令,遵从皇命,这可是获取功劳的正规途径。哼,你们倒好,宁可留在城外等死,莫非脑袋缺根筋?”
朱烈不满地出声抗议:“张公公,俺敬重您跟我们一群大老粗出生入死,之前您说什么俺不计较,但现在你在这里公然诽谤沈大人,俺可就听不进去了……”
“沈大人是让你少了功劳,还是怎么着?自打跟着沈大人出征,哪一场战事没获胜?指望兵部,哈哈,真是天大的笑话,兵部那些官老爷,有谁顾惜过普通将士的死活?如果他们真惦记,就不会把咱们这路兵马丢在土木堡不管不问了!”
“对,只有跟着沈大人才能获得战功,我们从土木堡回到京师,之前功劳算不算数还难料呢,怎么都得多捞取几笔战功再说!”
……
帐中将领都站在朱烈这一边,纷纷表达自己的看法。
张永不是顽固不化之辈,当他现自己遭到孤立后,便明白他这个监军根本就没有份量,心里琢磨开了:“昨日谢阁老作为朝廷使节进军营,根本就没想起召见我这个监军,怕是朝廷也早忘了沈大人军中还有监军这回事吧?沈大人能力太强,个人魅力又太高,一时间实在难以撼动,我还是见好就收吧!”
当下一甩袖,张永故作姿态道:“你们想如何便如何,但若兵部调令到来,要征调兵马回京师帮助守城,诸位可别推三阻四!”
说完,张永转身便回帐篷蒙头大睡去了……作为监军,沈溪不率军进城,他可不能擅离职守一步,干脆来个眼不见为净。
……
……
张永离开后,沈溪看着在场众将,神色变得严肃起来:“还有谁认为应当撤兵进城的?马上提出来,我可以准允你离开。但若上了战场有人临阵退缩,因此而令本官计划受阻,即便最终取得大胜,本官也要追究其责任,严惩不贷!”
在场没一人说话,谁都知道沈溪可不好惹。
惹恼了别人,有祸端或许是几个月甚至是几年后,而得罪沈溪就是现眼报,到了战场上鞑靼人会让他们知道不听从命令的后果是什么。
王陵之虎目瞪了大帐内将校一圈,见没人反对沈溪,满意地点了点头,道:“沈大人,您就别说这些丧气话了,您就说……往哪儿打!”
胡嵩跃也跟着附和:“是啊是啊,沈大人,您尽管交待,今日这场仗该怎么打?”
沈溪微微一笑,将手中地图徐徐摊开来。
这是一份京师周边地势地形图,沈溪在上面画了几个圈,分别代表鞑靼人在城外主要营地所在,还有些有可能是鞑子屯兵的地点,这是沈溪通过观察鞑子兵马动向而自行判断出来的,未必准确,可一旦属实那对接下来的作战会有很大影响。
沈溪道:“此战最终目的,并非将鞑靼人全数歼灭,而是让鞑靼人知难而退,放弃对京师围困,从紫荆关撤兵。”
“本官之前便了解到,鞑靼国师亦思马因,在宣府无心恋战,撤兵在即。兵部刘尚书只需探明鞑子殿后兵马动向,肯定会第一时间赶往紫荆关,堵住鞑子的退路。”
“鞑子若察觉到危险,必会在我大明边军关上闸口前撤出紫荆关,前后大概也就三五天时间!”
胡嵩跃等人听到这儿,无不精神大振。
打了几个月的仗,终于到了尾声!
刘序激动地问道:“沈……沈大人,按照您的说法,只要京师能顶过这三五天,便可保安然无恙?”
沈溪肯定地回答:“虽然这只是我的判断,但实际情况应该不离十。不过即便如此,我们也不能单纯地防守,一味死守只会让战局陷入被动,若京师在鞑子强攻下沦陷,那什么都完了,必须要主动出击!”
在许多人眼中,鞑靼人在西直门战后已是强弩之末,既然只需要熬上几天,将鞑靼的攻势给顶过去就可以获得胜利,何苦再拼命?
这是嫌自己手里兵马太多,非要跟鞑靼人硬拼?
换作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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