跛子说着,带着大家出来,指着院中杂乱的脚步,“打斗的脚步和普通行走的脚步不同,力重且脚尖方向有一定章法。”
杜九言听着,朝堂屋里看去,确实如同跛子所言,堂屋里虽也有很多脚印,但和院子里留下来的却大不相同。
“九哥。”宋吉艺站在厨房门口招手,“你来看看。”
杜九言去了厨房。
厨房收拾的很干净,一个灶台两口锅,其中一口的锅盖半打开,另外一个宋吉艺已经开了,里面果然是半锅的鸡汤,黄澄澄的鸡油浮在上面,还有几个没成型的鸡蛋。
“是只下蛋的老母鸡。”杜九言仔细看了看,转头去问苗义,“你家有几只下蛋的母鸡?”
苗义不知道,“您等我一下,我去后院看看。”他丝毫不质疑杜九言的问题是不是奇怪,就跑去了屋后面,过了一会儿跑回来,回道:“还有一只母鸡在后院,这一只应该是比较肥一点的,一天早晚一个蛋,我娘攒着,每天给素娘煮一个吃。”
杜九言看着他。
“素……素娘她,她好像怀孕了。”苗义露出笑容来,虚虚的幸福,好像忘记了素娘已经死了的事,“她不好意思,说等到十月份的时候,再去城里找大夫看。”
“你刚才怎么没有提素娘怀孕的事?”跛子凝眉看着苗义。
苗义一怔,看着跛子,“我没说吗?我、我说了啊?”
“他……他是不是傻了?”窦荣兴同情地看着苗义,走到他面前,拍了拍他肩膀,道:“你节哀顺变,千万要挺住!”
苗义点头,冲着大家咧嘴笑,“我没事,我好的很。要不你们中午在这里吃饭啊。”
窦荣兴朝杜九言看来,她摇了摇头。苗义在强撑着,自我麻痹的让自己尽量冷静,就像将死之人的回光返照,就像强弩之末。
就让他撑着好了。杜九言问道:“一直在提陈兴安,他人呢?”
“我把他关在房里了。”苗义指着最西面的一个卧室,“我不能让他跑了,我要将他绳之於法。”
杜九言颔首,“过去看看。”
苗义过去,将房门打开。大家进去,就看到床上躺着一个年轻男子,皮肤很白,细皮嫩肉的长的像个柔弱的小姑娘,此刻他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没有盖被子,但衣着整齐,头发也梳的一丝不苟,双手拢在胸前,静悄悄地躺着。
这神态……杜九言面色微变,将手押在对方的脖子上,有轻微的脉搏跳动,她朝苗义看去,“这附近有大夫吗,我怀疑他服毒了。”
苗义脸色一变,但也只是一变,随即摇头道:“没、没有大夫,要去城里找。”
“我带他去城里找大夫。”跛子将人扛起来,招呼屋外候着的马车,迅速驾车走了。
杜九言捡起陈兴安枕头边上的一封信,递给苗义,“你看看,是不是遗书?”
“我不看,”苗义摇头,“先生要是想看,你看吧。”
杜九扫了一眼苗义,就拆开了手里的信,字迹很娟秀,像个小姑娘的字迹,大概的意思在说,义哥,我对不起你,你让我照顾家里,可我却没有照顾好。
我没有脸再见你了。
义哥,我走了,你不要恨我。
“是自杀。”杜九言和苗义道。
“他心虚!”苗义道:“杜先生,您一定要将他救活,我要看着他上菜市口,我要看着他的脑袋掉下来。”
杜九言将信叠好装在荷包里,“你这么笃定他是凶手?”
“是!”苗义道。
杜九言道:“就因为你娘说的?”苗义点头,她又问道:“杀人是要有杀人动机的,你们关系这么亲近,你觉得他有什么杀人动机?”
苗义凝眉,盯着杜九言,满面的执拗,“我不知道他有什么杀人动机,反正我娘说的话不会假。”
“那你娘还和你说了什么,你现在还能看到她吗?”
苗义四处找,好半天他看着杜九言,眸光虚虚的,道:“看不到了,我娘肯定在什么地方等我呢。”
杜九言不问了,在房间里转了转,又开了柜子,里面摆着十几件衣服,各式各样的颜色,看来陈兴安是个很讲究的人。
她翻开抽屉,抽屉里摆着雕刻用的道具,刀做的很细致,有大有小,“咦……”
杜九言将另一个抽屉的东西拿出来,问苗义,“他抽水烟?”看陈兴安的样子,不太像。
“不抽。”苗义回道:“他很爱干净,说水烟抽完嘴巴很臭。”
杜九言点头,抚摸这烟杆,仔细看着上面浮雕的花纹,做的确实很好看,“那这烟杆是谁的?”
“不知道。”苗义道。
“杜先生,”苗义紧紧盯着她,目光执着的令人生寒,“杜先生,你会帮我的对吧。”
杜九言凝眉,钱道安和苗义道:“她没有办法帮你,也帮不了你,更何况,你告的人现在还生死未卜。”
“为什么?”苗义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消失了,“为什么不帮我,我娘告诉我了,我娘从来不骗人。”
“是他杀的。”苗义道:“你们要是不帮我,那我就自己去官府告,要是官府也不收,我就亲自将他杀了。”
苗义说着,忽然回头冲着屋里喊了一声,“爹、娘、素娘,我去衙门,一会儿就回来。”
他说完,就跌跌撞撞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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