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观的不同,直不知该怎么同他解释。
心下掂量了许久,她重重地缓出一口气,淡声而道:“原来将军一直是这样想的。”
席临川微愣:“什么?”
“上元那天,将军您拥着我射箭。”她回思着不久之前的事,哑哑道,“我并不清楚在百姓眼里您有怎样的名气,但您自己是清楚的。您是不是觉得……让所有人都看到您喜欢我,对我而言是一件很有面子的事?或者……让众人都以为我和将军有什么,我便不得不答应了?”
他蹙起眉头,凝视着她大有不解:“什么意思?”
“竹韵馆的事也是这样。”红衣又道,口吻中稍添了两分生硬,“即便后来的事情并非您有意安排,但我初进竹韵馆……您找谨淑翁主帮忙、找绿袖做戏,您是不是觉得……喜欢哪个姑娘,便只要做些事把她哄开心便可以了,但这些事是真是假,皆不重要?”
二人对视着,红衣从他眼底寻得一分又一分的茫然,微一苦笑,问他:“您是战功赫赫的将军,但若您的战功是因赫契有意为之、助您立功,你觉得如何?或者……并非赫契有心如此,而是与您相熟的人,譬如陛下、譬如大将军从中做了什么安排,将您蒙在鼓里却得以立下这些战功,您觉得如何?”
席临川目光一凛,心中诧然间,隐约明白了她的意思。
神色僵了一僵,他尝试着解释道:“我并无恶意,只是觉得你一个姑娘……”他顿了一顿,又说,“我想让你顺心些而已。”
“可姑娘也是人啊……”她哑然叹息,“我很感谢将军肯为我费这番心思,但……但将军您只是按着您所认为的我该觉得开心的方式去做,从来没有问过我的想法究竟是什么,您也没有想到我会在意这些吧?”
“也许您觉得您是待我好,我就该全盘接受、就该为得到旁人所艳羡之事而高兴。”她的眸色稍微凌厉了些,凝睇着他,一字一顿地续道:“但我很想自己为自己做主、活成自己喜欢的样子,不想因为‘旁人都认为怎样’而‘不得不怎样’——长阳城的姑娘们那日怎样惊诧尖叫都并非让我觉得得意的事情。”
那种感觉就像……在现代时偶尔可以看到的一些新闻,男生花高价租闹事电子屏求婚、或者准备成百上千朵玫瑰在女生楼下求婚一样。引得围观者一阵雀跃甚至感到羡慕,实则却会弄得当事人进退两难。
——原该是有“拒绝”和“同意”两个选项,被以这样刻意的形式张扬之后,一旦拒绝,就会有各种风言风语。
在外人眼里是浪漫了,但在当事人看来,只怕是“道德绑架”的感觉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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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那个时候她并不开心。
席临川仔细回思着,也想起来,那日是直到后来去了面馆,她才慢慢的开始与他谈笑的。
“有些话我从那日起便想告诉将军的……”红衣微微一哂,神色缓和,“但那时尚不确信将军是否真有那番心思。今日将军既自己承认了,可愿听我说个明白么?”
席临川点一点头,没有吭声。
“虽然我不知道您喜欢我哪里,但……您不要喜欢我了,我不是值得您喜欢的人。”她说得直截了当,他愕然,听得她笑了一声,认真地解释起来,“您征战沙场,有权有势,在长阳受尽瞩目……您想要的,是一个能够心甘情愿被您护在羽翼下、为此觉得荣幸的小鸟依人的姑娘,可我……”
她颔首苦笑,不想把话说得太尖锐,只得以自嘲的方式把自己的心思说个清楚:“我不识好歹又不怕死,纵使被羽翼护着,知道应该心存感念,也还是想挣脱出去……我根本不愿靠别人所谓的保护过活——因为别人给予的保护是有可能消失不见、不再属于我的,那时对我来说便是灭顶之灾;我想要的,是我自己能谋得一片天地,别人进入或离开这片天地都不能干涉我的生死存亡。”
类似的话她从前也说过。那是在她赎身的时候,她说她宁可死在府外,那是她没本事养活自己,愿赌服输,好过在府里死得不明不白。
“不依赖旁人于我而言……很重要。”她睇视着他认真强调着,眸光微闪间隐有无奈,“也许……也许将军不明白,俗话说‘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可于我而言——只有‘女为悦己而容’,我真的无法为了取悦别人而委屈自己。”
席临川深吸凉气,心下很有些惊叹,不知她这样的硬气是从哪里来的,又不禁心生钦佩。
他沉吟良久,俄尔笑喟了一声,思量着道:“事已至此,我只说几句我认为无错的话。”
红衣迟疑着点了头,他道:“我承认我托谨淑翁主让你进竹韵馆,确是‘没安好心’,觉得有她帮忙,我想做什么便会容易许多,但是……”他略一笑,“人活着,不可能一直仅凭自己,偶有相互帮衬是寻常事。”
他的神色有些不自然,说及此尴尬一笑,有些发闷地继续解释:“我这么说并非想让你改变什么想法,只是……你能不能接受这件事?只这一件而已,就当是我以就有的身份帮你铺了这条路。后来的事我发誓与我无关,再以后的事——我明白你的心思了,不会再插手什么。”
她不禁有些诧异。他刚刚承认了自己确是有想“掌控”她的心思,现下却又在鼓励她做自己的事情。这样的反差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出现在同一个人身上,让她直摸不明白他对此究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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