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跑开,袁三带着四名手下,在奔跑的途中,他的马忽然靠近石清,只消一个眼神,石清将玛莎带上自己的马背,白瑞跟着袁三跑了。
追兵因为玛莎和货队分开而停驻不前,商量好了再追时,目标已分散开来。
天黑之后,陈川还带着沈寒香跑了两三个时辰,他已许久没听见追兵的声音,身后赶来两骑人,福德和疯子。
“在这儿歇一会儿,马跑不动了。”福德喘着气说。
陈川把沈寒香抱下马。
疯子又要馕,沈寒香被颠得难受,馕又干,锅子也没有了,她吃不下,分了两张馕给疯子,叮嘱道:“要撑到明天傍晚的,你别一气吃光了!”
疯子漠然晃着他的独辫牵马去喝水了。
给马喝足水之后,四人重新上路,福德以星星判别方向,而疯汉直接策马狂奔,逼得三人不得不紧随其后。
就在一个小山丘上,山坳里零星的灯光让众人都松了口气。
接连五日,他们都凭着疯汉的直觉赶路,毕竟陈川与福德从未出过关,只能信任独辫男人。
好在这选择没有出错,第六天启明星落山的时刻,众人抵达旧城墙,辨认出上面老旧脱落的石刻,与出关时看见的一样。
背后便是汉人的地盘,陈川勒马伫立在城墙后,他们的马都沿着破败的石梯登上城墙,一眺千里之外的辽阔草原,微风拂动之下,漾起的波浪在人心底掀起巨浪。
骤然间传来尖锐的骨笛声,沈寒香猛一回头,她与陈川同乘的马失去平静,一声长嘶,返身朝骨笛响动的地方直奔而去。
沈寒香不得不紧紧抱住陈川的腰,隐约而沉厚的笑声自陈川胸腔传出。
一匹黑得发亮的高头大马停驻在另一座小丘顶端,袁三爷嘴角的皱纹犹如刀割,他的笑容凌厉而充满锋芒。
“哟嚯——!驾——!”响亮的马鞭催促中,袁三骑着马俯冲下来。
陈川也加快了马速,他口中大声叫道:“抱紧了!”
沈寒香脸贴在他背上,风声自耳畔呼啸而过。
一声吆喝从身后老远传来,是疯汉发出的,他一把摘下毡帽,抓在手上,一溜往下冲,帽子在他手上晃个不停。
夜半三更,连玛莎也到了,大家风尘仆仆,但都很高兴,问附近居民借来铁架烤肉,篝火熊熊燃烧,劈啪作响的干柴。
玛莎摘去了她的面纱,裙子在逃跑的路上破了些,还有一块系在石清臂上,她手臂挨了一箭,却若无其事随着骨笛声拍手。
闪亮的,黄绿相间,闪着亮片的大裙子围绕着篝火转动,玛莎的舞步让沈寒香感到了迟来的睡意,她手里握着一只酒囊,每一口下去,脚边都有种轻飘飘的感觉,她简直觉得自己要在燎人的火光里飘起来了。
陈川一手轻轻托着她的肩,令她端坐。
而她总忍不住歪七扭八,石清走来,朝陈川说:“让我来,你去那边。”她以目示意袁三身边的位子。
沈寒香枕在石清的腿上眯盹起来,她眯着眼看石清,石清也在打量她,鼻子里发出不屑的声音,似乎在嘲笑沈寒香的酒量。
沈寒香则完全看不清眼前的是谁了,像做了个特别甜的梦,梦里谁都没有,只有一阵阵的满足。
清晨来临,晨曦照亮满地黢黑的柴火痕迹,肉骨头散落了一地,边镇上跑来的一只大黄狗叼走一块,又小心翼翼靠近熄灭了的火堆,鼻子一抽一抽,从中寻求更多食物。
石清捞起河里冰水洗过的头发,坐在陈川身边,陈川正在搅动一锅粥。他们问边城的居民借来一口大锅,锅里煮着撕碎的肉干和一些米,和着很多水,空气里全是米粒和肉煮熟之后的香气。
一点细微的响声让陈川抬起了头,他笑了,勺子仍然在锅里打转。
“醒了?快去洗洗,过来吃饭。”
如果沈寒香再年纪轻些,如果真是在她十五六岁的年纪,看见一身灰扑扑粗布袍坐在石头上,胡子青了,眉锋犹如刀刻的陈川,在这样一个晨光崭亮的清早,递给她一只温热的粗陶碗,也许她真的会怦然心动,慌乱得说不出话来。
沈寒香只是洗过了脸,坐在石清旁边,接过碗来招呼刚起来的车队成员们过来吃饭。
陈川把饭盛好分给每个人。
据袁三说,过个七八天,他们就能进入离东北最近的一个繁华城镇。
“咱们可以洗热水澡,找个好姑娘给爷换一嘴好烟丝,听几句软绵绵长腔短板,爷的耳朵都要被这里的风冻成冰块掉下来了。”袁三的耳廓上生了冻疮,他解释过,他家里祖祖辈辈都是如此,即使经常在冰天雪地里赶路,仍然一冷就生疮。
玛莎温顺地给他盛第二碗肉粥。
袁三吃得胡茬上都是米粒,玛莎就撕下一块衣料来给他擦净,露出一小截雪白的手臂来。没一会儿,吃过了饭,玛莎再从袁三的帐篷里出来,肩上拥着一袭大毛。
玛莎一直很快乐。
十月中旬,车队终于进入南方富庶的青州,熟悉的胭脂香味自朱红墙中升腾,清晨各种小点蒸腾起的热气弥漫了整座城,画舫缓缓在河面上滑行,轻纱如同个个软梦垂落在水中,一袭又一袭华丽裙裳自窗口底下露出些许。
就在这里,沈寒香做成了她两辈子里的第一笔生意。
作者有话要说: 换了种排版方式,还习惯吗!
周末因为填了隔壁所以没更,蓝后这几天受到二十一同学的鼓励,崽子决定还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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