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即是花坛,可惜现在是寒冬,繁花凋零,只余几棵劲松,迎风傲立。
华剑凛似乎已经提前打点好,与一位身穿制服、官阶不低的警员打了个招呼后,就一路绿灯,很顺利被带入会见室。
所谓会见室,其实只是一间小小的、没有任何窗户的封闭式房间,一进去,便给人窒息的感觉。苏珣在方桌前坐下,华剑凛没有坐,站在他身后,门口肃立着一名持枪警卫。
不久,神情委顿、眼神涣散的郭晖阳,就摇摇晃晃出现在门口。他消瘦得厉害,下巴满是胡渣,身上仍穿着那晚的西装,脏乱不堪,皱成一团。
他的头上缠着一层纱布,那晚被苏珣一推,额角受了点皮外伤,手上没有戴手铐。虽然是重点缉查对象,但毕竟只在审问阶段,且鉴于他以前的身分,并没有将他当成普通嫌犯看待。
见到苏珣,郭晖阳精神一振,猛地冲过去,「苏珣,是你?」他万万没想到,前来探望他的访客,不是别人,竟是苏珣。
华剑凛向前一步,以高大的身躯挡在他和苏珣之间,眼中喷出怒火,冷冷道:「郭晖阳,你不要随便靠近他!」
郭晖阳看着他,再看看苏珣,心中了然,眼中兴奋的火花霎时黯淡,如一头丧家犬,颓然跌坐在椅子上,「苏珣,对不起……那晚你没受伤吧……我不是存心的,真的……」
「我没事。」苏珣打断他,「你怎么样?」
「哪有什么好不好,」郭晖阳扯着嘴角,僵硬地笑了起来,「一日三餐还是有的,不会轻易让你饿死,但我却宁可早死早超生。」
「早点交代问题,不要隐瞒,实话实说,你就可以早点解脱。」苏珣劝慰他。
「苏珣,你能原谅我吗?」郭晖阳激动起来,伸手拢住苏珣搁在桌子上的手,像抓住生命中最后一块浮木。
站在苏珣身侧的华剑凛面色一沉,想上前把他拉开,但看了看苏珣静默的侧脸,强自忍耐住。
「说什么原谅不原谅。我知道,你不是有心的,只是控制不住而已。以前的事,不要再提了,就让它过去吧。」苏珣苦笑道:「若有什么事要我帮忙,尽管开口,能做到的话,我一定去做。」
「帮我照顾好晓晓……」
「这个不用你说,我自己会照顾他,你就放心吧。等一切平息下来,我会带他来看你。」
「不不,别带他来看我,我不想让他知道自己有个这么失败的老爸,就说我出差去了。」
「他总有一天会知道的。」苏珣叹道。
「苏珣……」郭晖阳握紧他的手,哽咽道:「我知道,那个晚上,我已经亲手毁掉了我们之间所有可能。但我还是告诉你,你对我而言,真的很重要……有你陪在身边的日子,是我最幸福的时刻。我只恨自己,那天竟然丧心病狂,对你那么粗暴……」
「不要再提了。我从没怪过你,这几年来,你一直对我很好,很照顾我,这一切我都心存感激。」苏珣淡淡道。
「可这一生还是不行了,不是吗?」郭晖阳呜咽起来,「如果有来生,有来生你会不会和我在一起?」
华剑凛忍耐力再强,到这里也听不下去,猛地一个箭步,一拳狠狠击上桌面,发出的砰然巨响,令沉浸在悲伤氛围的两人吓了一跳。
「回、去、了,老师。」
华剑凛不看郭晖阳,只是盯着苏珣,一字一字道。苏珣知道,男人已经到了濒临爆发的地步。只能苦笑着抽出双手,站起来,「我走了,郭晖阳。」
眼前的景象似曾相识,只是这一次,他的选择是华剑凛。
「苏珣,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
走到门口时,听到郭晖阳沙哑的泣问,苏珣的心被狠狠拧紧,他轻轻闭了下眼睛。
「我曾经以为,会和你一起终老。」
说罢,他没有回头,缓缓走了出去,只留下在房内痛哭不已的男人。
一路上,苏珣都保持沉默,一言不发。他的脸色不是很好,神情极度疲惫,双眼无神地凝视着窗外的风景。
华剑凛担心地看了看他,浓眉深锁。
车子驶入「远洋国际大酒店」,这是华剑凛集团公司旗下的五星级酒店,顶层的豪华套房,是华剑凛的住所兼办公场所。他一直未购置任何物业,只住在自己的酒店里。
走进房间,苏珣就直奔卧室,躺了下来。偌大的双人床,他削瘦的身体只占了很小一块地方。
华剑凛坐在床边,隔着被子,温柔地轻抚他,「老师,你的脸色不是很好,我让医生过来看看?」
「不必了。」苏珣虚弱地看了他一眼,脸白如纸,「我只是累了,睡一觉就好。」
「我陪你睡?」华剑凛既心疼他,也有些自责。早知道和郭晖阳见面,对苏珣的影响这么大,他就不该在他身体尚未完全康复的情况下,贸然让两人见面。
苏珣轻轻摇摇头,「我想一个人静静,好吗?」
「好。太久没去公司了,我等下要去看看。有什么事,就打我手机,我会马上赶回来。」虽然不放心他,但现在的状态,硬留在苏珣身边,只会给他造成更大的心理负担。
「你去忙你的吧,别为我耽误正事。」
「你才是我最重要的事啊。」华剑凛低声道,俯身在他额头轻轻一吻,「我马上回来。」说罢,就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房内一片寂静,如深海无声。
苏珣深吸一口气,只觉得全身软绵绵的,没有一丝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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