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过几段短暂的情史啊。
她的第一段情史开始得若有若无,自然而然——有一天,盼晴在太言山下隔江看到过一个猎户,他俊秀而健美,每日在渭江边奔跑,在太言山隔江的镜像山脉中上下求索。他打起虎来专注而果断、敏捷而有力,他采起花来却细致又仔细、专注而又温柔。
她能够坐在江边,待尘世转过几个昼夜,只想看到他专注时紧锁的眉眼,时不时地感叹,为何隔条江,日月便这样勤快了,他那儿忙活了一个月,她这儿日头都没有斜几寸。
后来,山间有些异动,她那时不过三万岁出头的小神,无依无靠,听见山林间鸟雀飞跃,走兽奔跑,定是出什么大事,万万不敢在江边浅滩这种暴露无遗之地久留,便躲到林子里避一避。
择一棵参天古树,如爬石阶般沿着盘错的藤蔓爬上了中段,树冠如巨大的屋顶,下面庇护着诸多生灵。选了一处几根树枝交错的地方打了个瞌睡,想来是眼睛眨也不眨看这猎户看累了,醒来时竟已过了一天一夜。
低头看看,几十丈远的地面,乌黑瘴气满眼,跑得慢的被裹挟住的动物面消失在这瘴气当中,而柔弱花草在瘴气将至未至之时早已蔫了。
所幸那棵老树聚了天地的灵气,才抗过了该灾,却也损了精气。从树上爬下的时候,发现底部树干如被千鞭抽过似的,泛出内里来,看着好不心疼。
盼晴在树上不过睡了一天一夜,又瞪着瘴气无所事事一天一夜,再回到江边时,发现对面出现了两个猎户,一个比他稍年长些,也是个俊秀挺拔的美少年,手脚身姿却与往日不同;另一个已然中年,手脚身姿有些眼熟,可古怪的肥硕着。
她见这到一老一少两个,都有些两天前他的身影的猎户,心中甚是疑惑。又坐着两天两夜,寻思心中的美少年去了哪里时,就眼睁睁地看着那中年猎户佝偻了背、花白了头发而后再也没有来过江边;那年轻的又古怪地肥硕了起来,带了了另一个俊秀挺拔的美少年。
那一天,她心中的怅然如渭江之水一样泛滥,原来不过四个一天一夜,那俊秀挺拔的美少年便成了老翁而后入了土。
他们的生命如此须臾,盼晴怎能牵挂?这便是她匆匆忙忙带些懵懂的第一段情史,悟出了个道理,人神殊途。
那是盼晴头一次见凡尘里的人,原来,他们的长相与自己一万年好不容易修出的样子是一样的,比飞鸟走兽都要好看得多。既然隔着渭江南北相望,只能是眼睁睁看着他们老去的结局,为何不索性去尘世走走?
于是就有了她头一次经历凡尘。
当初走到的是什么国,问过现在家中的丫鬟,没有一个听说过的。想想也是,灵修之境一日,尘世十年,她在那里过了一万年,地上已经换了多少景?不过相隔如此之远来,此行却仍觉着凡尘的变化并不大,便又感叹,如此漫长的岁月,那将是发生过多少琐碎的长河?然而它依旧静静地流淌,吸引着无数的神仙从天界下来细细体会。
那一次,盼晴仿着先前见着的,猎户拿着花敲开的门里少女的模样,打扮了打扮,和她还有些像,不过是个眼更大、唇更红的少女,蜷缩在城门外的一个破庙里。
在这破庙中,她遇着一个躲雨的书生。
他虽是书生,身上的衣服却是滑滑凉凉的,后来才知道是丝绸锦缎。他后头还跟着一个书童两个打手,说是护送公子上下学的。
尘世里有钱人家就是活得不耐烦,自己是城中的大户,明明知道时局不好,许多人觊觎着这家财产,打算绑这公子敲一大笔银子,他不好好在自己家里三层外三层打手的宅子里坐着,非得去郊外一个隐士家听课。于是早晚还得一个书童跟着伺候着,两个打手围着护卫着,这不是找事儿干吗?
尘世间凡人命本来就短,还非得浪费。
公子见着盼晴的时候,是温温和和的,问一句,“谁家的姑娘。”
☆、惟盼良人(三)
面对公子的询问,盼晴却摇摇头,装成哑巴,因为彼时还不知该怎样和凡人交往。
原先她不过想看看就走。不知为何,那位富贵公子,就把她这么个来历不明的陌生人带了回家。许是家里宅子太大,空着也是是空着,他竟辟了个独门独院给她住。
这家他之上,便只有一个老祖母,吃斋念佛,和现在的娘亲一个样。也亏得有那老祖母,现在陪着娘亲问佛才这样得心应手,手到擒来。只是她虽向佛,却不宽厚。费了多少功夫陪她,她却总不待见盼晴,在她孙子面前不待见便罢了,知道她是哑的,背地里总是欺侮她。
服侍盼晴的小丫头偷偷告诉她,当少爷的爷爷,也还是个少爷的时候,也曾在路边捡过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也如现在这般养在宅子里。不同的是,现在的少爷没有婚娶,那时的少爷却是有了这个老祖母的。老祖母年轻时也是个美人,美人落泪却唤不回少爷夜夜在别院中的心。
若只是个喜新厌旧的故事就没什么意思了,最终少爷却被那捡来的孤女害死了。
彼年,少爷捡来的少女,不是真的尘世少女,更不是来见识见识尘世的小神变成的少女,而是山林间妖狐幻化而成的少女。
妖狐幼年时长着一身漂亮洁白的好皮子,却是不甘于守着山林看雪看雨的妖,他们想要无穷的生命与无边的法力。
他们披着白狐的好皮囊,在山林中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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