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神情一凛,白花花的胡子跟着唇角颤动,又哇地一声哭出来。
风溟:“……”今年他是不是走哭包运了?
扇子心中无比嫌弃这大魔王,朝月老问道:“你可以在上头拧个结,重新变成一根红绳么?”
“不能,唯有它们主动相连,否则就是强扭的瓜,不甜,任务同样完成不了。我的假期……”
凡人姻缘有难凑的也有很容易的,但凡需要月老出动的,必然不会是简单的任务。一般都是交给红娘们,月老亲自出马还解决不了,也不单单是假期的问题了,还有关乎红鸾殿老大的威严。
急,着急。
李照一路摔摔爬爬,摔得全身都沾满了泥泞,跌得身体到处都是伤,他浑然不觉,他只想快点找到她,告诉她他的心意。
他跑到城外,看见那紧闭的大门时,才想起已到宵禁的时辰,所以她应该没有回城,还是在她伯父家中。
李照又急忙转身,跑向她伯父那。
在茅坑里蹲了一日的李照几近虚脱,经这来回奔波,几次差点倒下——但都没有倒下。
月老看着李照的红线一直在顽强朝那根红线靠拢,然而那根属于陶苗苗的红绳,颜色越来越暗。他急道:“那陶家的婚宴就要结束了,你再不快点,他们都要关大门了,你要翻墙进去不成?”
不能滥用仙气的扇子也急道:“加油呀李照。”
气氛紧张万分,全然不知他们为何要这么紧张的风溟看着两人,真是……万分嫌弃。只是此时白菜似乎也已精神起来,站起身一直在看那奔跑的凡人。他想了想,唤声:“白菜。”
白菜抬头看他,视线一碰,它弯起双眼,明白了他的意思,立刻从扇子怀中跳了出来,“砰”地化作一只巨兽,硕大的影子瞬间将李照本就看不太清的路给完全遮挡。
李照微顿,往上面看去,便见一只巨大的灰猫朝他张开大口,他顿时惊愕,还没来得及喊救命,那猫一口咬住他的衣服,带着他朝远处飞去。
无数萤火飞飞,在巨猫前面开路,像为他拓开了一条光明大道,迎着天穹淅沥小雨,将他迅速送往陶家。
李照愕然不已,想看看这庞然大物是什么,他是在做梦不成?
这山谷到陶大伯家的距离对白菜来说实在是不长,连身都没跑热,就听扇子说到了,只好停下。
风溟低头往那热闹的院落看去,一派红妆喜庆之景,他说道:“你怎么知道这是陶苗苗伯父家?今晚办喜事的可不是只有他们一家。”
难道这哭包竟然已经将人间千万户的地址都记下来了?这未免……也太逆天了吧。
“当然不知道。”扇子指向坐在后院发呆的那个姑娘,说道,“可我看见她了。”
风溟:“……”
白菜将嘴一松,李照从天摔落,他反应过来,惊得大叫。
地面上办喜事的人家锣鼓喧天,喧闹喜庆,谁也没有听见在百米高空上喊叫的人。
月老忙朝李照拂去仙气,将他缓缓送到地面上。
李照晕乎乎地站着,朝上头看去,那上面哪里还有猫的影子,只有一朵似猫的乌云,在天上挂着。他不由恍惚,拍拍脸,是真的。
“唉。”
有人在附近轻轻叹息,满是忧愁。
李照回过神来,朝那边看去,便见那灯火摇曳处,有个身形娇俏的姑娘,正托腮坐在那,身影落寞,跟不远处的欢闹氛围截然不同。
他从草丛中踉跄出来,才发现自己摔破了膝头、手、腰身,浑身都在疼。他倒抽着冷气上前,窸窣声惊动了忧思中的姑娘。
陶苗苗警惕地往那看去,只见一个泥人正朝自己走来,走得一颠一颠,有些可怕。她眉目顿染威仪:“你是谁?走开,不然我叫人了。”
“苗苗……”
熟悉的音调,遥远的称呼,陶苗苗周身一震,难以置信地看着朝她走来的人:“李照?”
“是我。”李照借着秋雨,抹去面上的泥泞,露出了清瘦双颊。他看着眼前一起长大的姑娘,头一次这么拘谨地面对她。话就在胸腔里,要说的有很多,不知道从哪句开始说起。
陶苗苗看着满身泥泞的他,瞧瞧他脸上的伤,就知道他这一路过来不容易,难受了半日的心,更难受了。她哽声问道:“你怎么来的这,你这样子,伯伯叔叔他们不拦你?”
李照说道:“是只大猫带我来的。”
陶苗苗又气又笑,又逗她,他以前就总爱逗她玩:“那你来这里做什么?”
“找你。”李照朝她走近几步,看着她的双目,说道,“我是特地来找你的。”
陶苗苗没想到他突然说出这句话来,愣了愣。李照眉目微垂,又道:“你对我很失望,我知道。可你不要冲动,不要随便找人嫁了。”
“我不会随便嫁人。”她心里只喜欢他,别说嫁给别人,她连多看那些人两眼都不愿意。可他心里没有她,她怎么还能够死皮赖脸地待在他身边。
别人觉得他固执得像块石头,但她就是喜欢他的固执。
七色焰火对商人来说,意味着金山银山,但对李照来说,是一种追求,那种追求不是毫无意义的,正如铸剑师耗尽一生要造出一把利可削石的宝剑,正如画师穷尽笔墨也要画出一幅满意的画作。
李照的执念,是让烟火开出七色。为了这七色花,他舍弃了他本该能过得很安逸的日子。
这就是她喜欢他的地方,哪怕烟火真的有了七种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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