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鹿禹稱稍微停了下脚步,“我去找。”
戏台荒废的年代久远,这条巷子里的居民大抵把它当做了废旧物搁置处,后台堆满了各式农具和旧桌椅。
鹿禹稱顺着老旧的台阶慢慢走近后台,墙脚结了蛛网,这里看起来就像是被时光遗忘的场地。
木制的戏台和建筑微微散发着一股木头腐朽的味道,透过前面断裂的木头照进来日光一道一道的,清晰地照见空气里的灰尘飘散翻飞。
鹿禹稱全然不见这些一般,继续向里走着,终于看见右边一角的一个废弃隔间里那个瑟缩着的身影。
男孩背对着他,身前是一个破了一角的大水缸。
鹿禹稱一步步沉稳地走了过去,在门框处停了下来。
男孩在他的脚步声中瑟缩了一下,没有回头,蹲在原地定定地盯着面前那个大水缸。
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能看到浅表的一些的东西:数不清几盒的蜡笔,散落的彩铅卷着的卷轴,无数揉皱的纸团……
看起来真像一个奇怪的乱葬岗。鹿禹稱觉得自己这个联想实在是血腥而有趣,他的目光在房间逡巡一圈,停留在那仅有的一面褪得看不出颜色的墙上。上面许是被附近的居民刷上的一层水泥,时间久了又有些剥落,被人涂画了许多东西,又被狠狠划去。
鹿禹稱看着看着隐约可辨的一只小兔子,脑海中忽然就冒出了陆之暮的眉眼来。
“那个会画画的朋友,我也认识。”鹿禹稱收回目光,看着男孩的背影缓缓地说。
然后便是无边的沉默。
他在等,等自己预设的那个契机,也或许是陆之暮误打误撞的反而找到的那个线头。
几乎等到鹿禹稱能看出太阳光线都开始缓缓有了偏移,那边男孩突然挪动了一下身体,像是一件生锈的机器缓缓动起来那样,他开始一样一样从那个大水缸里往出掏东西,然后有序的摆在散落着干稻草的地面上。
“我之前……”男孩一面跪在地上,有些兴奋地整理着,一面因为干渴的嗓音沙哑着突然开了口,“我之前也交过一个朋友。”
“在她之前,我觉得这个世界虽然很美好,但是我总是一个人,没有人愿意陪我玩,我后来也不愿意和他们玩幼稚的游戏。很小的时候,我发现有些奇妙的朋友会在夜里的时候光临我的世界,我把他们画下来,他们白天就会也在。”
沈杰把水缸翻到了底,他从底下拿出了蒙着层灰的小盒子,打开来,里面是厚厚一沓a4纸作的画。
“我的这些朋友……只有我能看到的,一直都是。”他一张一张把那些画像拼图一样拼起来,每一张单看已使人惊艳,合在一起,居然是一个奇妙而完整的世界,男孩的小手一点点摸着上面奇奇怪怪的甚至不能称之为动物的小家伙,声音沙哑而迟缓,“直到有一天,另一个人也能够看到了。
“她对我说她也能够看到,她甚至愿意成为我的朋友。
“她让我见识到了这个世界上我从来没有见识过的东西,我也开始有了伙伴。”
鹿禹稱静静听着,甚至长久没有发出一丝声响。他此刻宛若虔诚而包容的牧师,只听别人祷告,而对着他的,分明还只是个孩子。
鹿禹稱注意到小男孩的左手慢慢移到了右手手腕的红绳上,一遍一遍地拉扯,转动。
内心不安,纠结,无助的表现。
隔了半分钟,男孩的手停了下来:“后来,她说想来我的王国看看,想要认识我全部的朋友,他们都是我的朋友的,我带她来了这里。”
鹿禹稱微微蹙了蹙眉,脑海里男孩的话与陆之暮的渐渐重叠起来。
第一次,他不想让男孩突破太多自我,去逼迫自己越过一道道高不可及的屏障,自己走出,他开口引导,帮他推翻了那一堵横亘的墙:“她却偷走了你的朋友,背叛了你。”
男孩的手死死地捏着红绳,突然又飞快地拉动着转动起来。
“她带走了我的朋友们,把他们改变了模样,改变成了所有人都能看到的模样。”男孩的声音似乎带上了一丝哽咽,“所有人都看见了他们,夸赞他们神奇而美妙,夸赞她天才独具慧眼,没有人知道那些是我的朋友,没有人相信……因为她而靠近我的伙伴也变得厌恶这个‘撒谎成性’的我。”
星星被一颗颗扯下扔进稻田,少年被放逐在月亮上,独守着自己暗淡不见光的天空,身边还有恶狼来守。它对他虎视眈眈,却也是他唯一的伙伴。
“她偷走了我的梦想,却又把只剩一个人的我丢下。”
很多时候,我们记恨的不是某个人进入到自己的世界,留下一些什么或者带走一些什么,而是无法释怀他们把我们从温暖的驱壳从扯出,转身走的时候,却唯独忘了带上失去屏障的我。
鹿禹稱看着少年保护性地护着那几幅画,背影轻颤着,眉头缓缓舒展开来,他缓缓走到少年的身侧,然后高大的身躯缓缓蹲下来同他平齐。
“我也有一位朋友,他像你一样,一直一个人。”鹿禹稱看了看附近,从一堆盒子里抽出一根泛旧的铅笔,缓缓地在一个空着的角落里涂画起来,“这个世界很奇怪,越是聪明而与众不同的人,那条能找到自己同伴的路就被设置得越发艰难。”
“他和你一样聪明,却比你孤单了更长的时间。”鹿禹稱缓缓地在泛旧的画纸一端画了一个浅浅的小男孩轮廓,孤零零的一个人,“可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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