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面上的积雪有的凝成了冰,溜滑得让脚几乎踩不住。我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试探再踩实,生怕脚下打滑跌落下去。
不知攀了多久,我的双腿已经开始发抖,手臂也逐渐酸麻。
我趴在岩壁上喘息,抬头往上看去,峰顶离我仍还有无穷无尽的距离。
我抬起右脚,伸向岩壁斜上方的一个凹坑,准备作为下一步的着力点。但这时,我的左脚上却突然一滑。我慌乱地伸手向抓住岩面,但却只听见自己一声短促的惊喊,我的身体便飞速地向下坠落。
一阵猛烈的撞击后,我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神墙(云深)
那个暮春的夜里,本已睡下了的我,惊讶地发现自己白色的真丝睡裤上染了一滩殷红,而小腹深处难言的钝痛更是让我恐惧莫名。
我不顾一切地冲进靖平的书房。
灯下,仍在案前工作的他吃惊地站了起来:“云深,怎么还不睡?出什么事了?”
我奔到他身前,双手攥在他腰上,脸紧紧贴在他腹部,哭起来:“我要死了。”
他火烫了般地抓住我的肩,蹲在我面前,面色发白地看着我:“你胡说什么?到底出了什么事?”
“我流了好多血,肚子还疼。我怕是得了癌症,活不长了。”我的眼泪一串一串落在睡衣前襟上。
他一愕,本是发白的面色突然泛起一丝绯色,而秀长的凤目里更是浮动着我尚看不明白的复杂光采。
“云深,”他唇边的柔和微笑如同此时窗外起云池中映出的新月倒影:“你没病,只是长大了。每个女孩子都会有这样一天。从此以后,你就不再是孩子了。几百年前的女孩子在你这个年纪,已经在准备出阁。这是件喜事,舅舅祝贺你长成大姑娘了。”
“真的么?”我睁大泪水迷蒙的眼睛:“我不会死么?”
“那当然不会。”他笑起来:“怎么云深很怕死吗?”
我摇头:“我不怕死,因为除了偷看陈老师给你的信之外,我没做过其它坏事,所以死了以后应该是可以进天堂的。但是我要是死了就看不到你了,我……我还有好多话想跟你说。”我脸上还挂着泪,但却已然烫了起来。
他好看的剑眉略带惊讶地上扬:“云深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玮奶奶说过,在我长大之前,我对靖平的爱只能是个秘密。但是现在我已经长大,可以告诉他了吗?
“我……我舍不得你,想……想和你……一辈子……在一起。”话音还未落,我就悔不迭地直咬舌头。我真正想说的是,靖平,我喜欢你,想要嫁给你。
他深邃的黑眸中似乎有千种情绪,揉了漫天星光与风浪海潮,翻滚起伏,挣扎跌宕。末了,化作一潭暮春的柔水,静静注视着我。
他将我小小的手握在掌中,贴在他胸前。我触到他平稳有力的心跳,一下,再一下。
“云深,我也舍不得你,也想和你一辈子在一起。”我喜欢他磁性略低的声音,而他的声音从未像此刻这般动听。
他没说他喜欢我,但这是否能算是半个承诺?就算如此,我已欣喜无比。
“哪里疼?”他柔声问我。
我拉着他的手放在自己腹前:“这里,一阵一阵的,还有些酸。”
他覆在我腹上的手,宽大而温暖。一时间,小腹深处的隐隐钝痛竟似有了缓解。
“怎么你的手放在这里就不那么疼了呢?”我舒服地靠在他怀里,仰头问:“以后要是疼了,你还会帮我再捂捂吗?”
“会。”他在我额上一吻,笑得如春潮中的柔波……
我的意识慢慢地清晰,方才的梦幻只是我初潮时的场景。那是五年前,我刚满十四岁。而现在,那类似但却更加剧烈的疼痛又在我腹间升起。可是,靖平,你在哪里?
我彻底清醒过来,发现自己躺在一条浅浅的小溪里。那座神墙仍在我身旁,巍然矗立。我应该是从岩壁上摔下来,然后滚进了旁边的小溪里。
溪里是山峰上积雪的融水,凉得彻骨,我浑身上下都已经浸透了。再待在水里,我会冻死。
我试图用右手支起身体,但肋间的一阵剧痛让我立刻松了手,跌回到水里。我是摔伤了骨头或者内脏吗?这样的疼痛我从未经历过,像是要把我整个人撕裂。
而这时,我的左手也传来一阵疼痛。我将左手手掌举到眼前,只见小指最上方的第一个关节处,长着指甲的那段小指骨已经向后折成一个恐怖的钝角。这大概是刚才我摔下来前,手在岩面上乱抓时折断的。
今后,我大概不能再弹琵琶了。
我心里正难过着,一股热流从我腿间缓缓升起。我侧头看着我身下的溪水,只见一缕殷红随着溪水缓缓离我而去。
孩子!是我的孩子!
身体所有的伤疼我都感觉不到了,因为万箭穿心的痛苦已经压倒了一切。
孩子,这个让靖平欣喜若狂,让l涉险相救,让我愿意以命相护的孩子,我终是没能护住他(她)。
我放声大哭。凄厉的哭声在没有一丝生气的山谷里回荡。
我失去了爱逾生命的孩子。我犯了怎样的罪孽,上帝要给我这样的惩罚?还不如现在就把我的生命拿去,因为如此深重的痛苦,活着的我已无法再承受。
那座冰冷的神墙,仍是矗立在我身旁,在残忍的静默里旁观它制造的悲剧。
这时,一层白色的轻雾无声地从空中坠下来。
已经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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