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依她的办。”江欲晚开口,嘴角扯了笑,仿佛水中花,似乎一眨眼就化了。
他吃力的抬了抬手,朝我挥手:“你来……”
我踱步过去,他人知趣的后退了几步,随即转过身去。 “我知道你不会走。”他轻声言语,一双瞳黑的如激流之处的漩涡,有种算计在内的自信满满。
“自然不会走,因为你我有约在先。”
他轻笑,力气稍微大些,就会阵咳,胸口处每一次剧烈起伏,都会让白棉布上的红色蔷薇绽放的更加绚烂鲜艳。
“你躺好,让大夫来医。”
“别走。”他伸手扯我手腕,阖眼闭目:“即便是我死在当处,也要由你亲自来送,要你的龙珏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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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撩眼,顺从的坐在他身侧,淡淡道:“放心,你命大的很,死不掉。”
几个大夫是孔裔从徐庄县掠来的,他们不知道床上的人到底是谁,也不知道走出徐庄县之后,还会何去何从,于是满心不愿,却恐于孔裔的威慑,只能按部就班的给江欲晚治疗。
“这位小娘子,你这当家的伤的可是不轻,我这一用力,断箭若是被扯出,很有可能大出血,若是血凝不住,出血不止,人可就不中用了,你可要想好。”
“那可有不取断箭的痊愈方法?”
大夫摇摇头:“没有。”
我笑笑:“有些话,我需要先说在前,床上这位也不是普通人物,不然,也不会在这种情况下请来各位医治。我们自是信过各位能竭尽全力,若是救的活了,也不会亏待各位,可若是出了差池,我也不是个好说话之人,少不了惩罚,再送回县城。言尽于此,大家尽快开始吧。”
听了我的话,几个大夫面色有变,见我只管衔笑,却没有女 子该有的哭天抹泪,也是心犯计较。江欲晚和所有的人全部退出徐庄县,那袁鹏浩逮不到人,能做的,出了屠城泄愤,再想不到其他。
从前就从李哲口中听到些他的残忍行径,边地抗敌,攻占城池这本是极大的功绩,可这人最喜杀戮,每每攻陷一座城池,便屠城三日,许士兵奸/淫城中妇女,许财物粮草洗劫一空,然后据为己有,其余老弱病残和壮年男子,除了一死,再没有他路可寻。
更荒唐的是,竟在李哲生辰之日将远地一座边城的男子全部阉割成太监,当成贡品送进京城面圣。可想当时李哲看见那一群太监的表情,着实无语凝噎,不知所谓。
若是被送回徐庄县,这些大夫的下场,许是一具尸体,许是一个太监,或许更惨也说不定。
白棉布被七手八脚的拆开,江欲晚胸/部的伤口裸/露在外,皮开肉绽的pò_chù,有一截木质的箭身探了出来。
“还好,这箭没毒,若是拔出之后能挨得住,应是没有什么问题。方才也给这位壮士喝了止血散,夫人不必担心。”
我点点头,又听他道:“可这断箭究竟何人来取?夫人还是再仔细定夺……”
我目光掠过去,人人自危,垂头后退,皆不敢担下这要命的担子。
“孔裔,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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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裔青了脸,走上前来,手握住箭身,目光如炬:“将军,孔裔得罪了,您忍忍。”
江欲晚点点头,微微垂目,可孔裔的手,却始终没有勇气敢将箭身拔离。我抬眼看他,额头上汗如雨下,他的手在抖,不可抑止。
“怕他死,就快些动手。”
孔裔闻言,动了动手,江欲晚略有蹙眉,因为牵扯伤口,血缓慢涌出,漫过孔裔的手,让他更慌:“将军,你可还好。我若是用力,您可担得住?”
“孔裔你下去休息,我来。”我站起身,孔裔白着脸退了下去,满手的血,让他步履有些蹒跚。
“我来拔箭,你含着一口气,提住了。”
江欲晚点头,目光只是形影不离的看着我的脸,我从白棉布上扯下一块,裹住箭身,撩眼看他:“信约未成,你还不得死。”
他没有开口,只是笑。
我深吸一口气,右手正了正,左手按住箭身与皮肉连接的部分,猛地用力一提,断箭带着皮肉骤然拔出他身体,我左手更快一步施力掩住伤口。血却比我更快一步,跟着惯性,极快的飙出,溅了我一脸。
“药粉给我,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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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瓷瓶递到我手中,一瓶,两瓶,三瓶,血一直不停往外涌,我压不住,顺着我指缝如泉眼般汩汩外流。我也是心里发慌,从未医治过他人,也不懂药理,我只有一颗比别人更 能狠得下去的心,和保持清醒和客观的态度,可凭着这些救不活一个人,我心里没底,只管大肆用药粉覆盖,用手掌按压伤口,终是他命大,五瓶下去,血渐渐被止住。
我的手臂已经不会颤抖,它只是僵硬无比,直至手从他伤处移开,我都还保持按压的姿态,额头上细汗密密,满脑子是刚刚他浴血不止的情景。
几个大夫围了上去,轮班照顾,江欲晚半昏半醒,暂时看来,应是能活着。
我洗净手,换过方愈给我送来一件男人穿的玄色袍子,安静的坐在帐篷里,看着床上的男人的胸口一起一伏。月已过中天,我却仍旧没有困意,坐在帐篷里生了一小堆火前拨弄着柴火,两个被烤糊的馒头还握在手里。
沉香和曹恚曹潜都在汾州吗?江欲晚还可否将那信约放在心上,言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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