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孟柏年想到旧年往事,笑中带泪,他举起杯,“卿卿,咱们以茶代酒,敬你爹。”
这些年彼此的经历已经不用详述,活到今日的人都明白,这条命不是侥幸来的,这张完好皮囊之下,早已千疮百孔。
他们都是从地狱里爬上来的,人间不会有比地狱更糟的事。
卿卿身边如今有薛时安和孟柏年在,霍遇也不敢轻易过来,只是将孟九仍交给她照顾着。
薛时安午睡罢从屋里出来,便看见卿卿躺在院中凉席上,脑袋枕着孟九,闭目而睡。
她在梦中遇到难事,眉头紧皱,鼻尖又传来一阵痒,她打了个喷嚏,清醒过来。
醒过来,见薛时安手上正拿着根稻草逗她。
她的眼里很快堆满笑,“你这些坏毛病怎么还没改掉?”
“你也说是坏毛病了,还怎么改?”
他移到凉席上躺下,双手为枕,看着头顶榕树繁枝,惬意十足。
卿卿趴在他身边,与他商议,“时安,你不要下地陵了,好不好?”
“你要自己随霍遇下去?”
“底下危机重重,霍遇又是个阴险小人,我只怕他另有所图。我不想你有三长两短。况且到时候他的人肯定不会全部下去,得你留在上面,才能对他们有牵制。”
“小九儿终是长大了,已经能独当一面,我便听你的话,不下去。”
她莞尔,凑近他额头,原本是想给他一个亲吻,却停住了。
她只要想过这一张嘴曾吻过霍遇,便浑身抗拒。
最终她靠在时安胸前,十指交握。
霍遇从未想过卿卿会主动来见自己——就算他落魄时,她都避他如恶虎,何况如今他坐立高堂,手拥重兵。
也不过两日没有细细瞧她,她似乎又发生了变化,个儿长高了,似乎不再像流亡时期那般消瘦。
她唇上嫣红的口脂极诱人,他想去尝一尝,是酸甜还是苦郁。
“卿卿今日的口脂是什么味儿的?真恨不能尝一尝。”
“改天我抹在孟九嘴上,王爷再去尝罢。”
“见了情郎,还是这样不识情趣,真晓不得薛时安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偏钟情你这木讷的。”
“我与时安都是前朝旧人,相知相依,这情分是别人比不得的。”
那与他相濡以沫,同生共死的那份情呢?他笑意越深,心中越寒,他甚至不敢张口问她,那段日子在她心里占几分。
“卿卿找我何事?该不会是投怀送抱?”
“只求一事。我领王爷进了巴蜀王陵,王爷拿到想要的东西,往后再也不要纠缠我。”
“纠缠?本王头一次从女子口中听到这二字,倒也是...独特。”
“前尘旧怨我可以不和王爷计较,还请王爷放过,叫我清清白白过后半生。”
“我许你清白,别人可会这么认为?朝中上下都知道这几个月你在我身边,你说孤男寡女在一处,还能做些什么?何况我与卿卿,原本就不清白。薛时安只知道我曾强迫于你,他可知道你也曾主动与我同榻而眠,甚至跪在我面前,做低贱之事?”
“那时...我只是怕你伤害我,怕你伤害二哥...如今我不怕了,我再也不怕你了...霍遇,巴蜀王墓里头的东西足以让你拥有和太子相同的筹码。你要赢这场仗,你要皇位,我不过是你随手可弃的玩物,我的要求并不过分的。”
他活了这么些年,看惯风起云涌,却不知人生还有这样的时刻,明明有着一颗急切地心,却甚么都不能说给她听。
如果不是那段流亡的日子,他也不知道原来做王爷这么孤单,明明甚么都伸手可得,却什么都得不到。
“你叫本王如何轻信于你?你清楚地知道这地下的每一处机关所在,你们想置本王于死地是轻而易举的事。”
“时安会留在地陵外,我跟你下去。”
“只有你?”
那便是还有一段能独处的时间。
霍遇竟想也不想地就答应了。
卿卿无奈,“你就不能再思索一下么?”
他想过了,地底下黑灯瞎火的,就算他迫着她再来一回,她也无力还手,现在她还有些脸面去见薛时安,到那时候呢?
他最清楚她那点脸皮薄厚了。
“我来之前,柏年叔叔要我问你你到底几时下去?”
“毕竟进人家的陵墓,总得挑个黄道吉日。”
“孟束真的会来吗?”
“若你是他,可会亲自前来?”
她埋头咬唇,孟束也不是傻子,怎么会亲自过来?
“那你是...”
他身子后倚,靠着椅背,二郎腿翘起,浑身松懈。
“等等孟华仲那孙子。”
孟束不会轻易过江,但他必不会舍弃巴蜀王墓里头的“宝藏”,他的儿子则是最名正言顺替他下陵之人。而孟华仲与霍遇是彻底结了仇,霍遇怎么能趁这个机会放过孟华仲?
孟束父子曾妄想以他为人质威胁大邺,他便以其人之道换其人之身。
他欠别人的,如数奉还,别人欠他的,他要百倍讨回。
入陵前夕,卿卿眼神跳动不安,前路艰辛,已有预兆。
她在纸上写下寥寥几笔,有把纸揉成团,扔在一旁的竹篓里,一阵敲门声音,只听脚步卿卿就知道是时安。
她换上笑容,薛时安将门关上,双手置在她腰上,抱着她在她唇上轻噬。
之后看到桌上铺着的纸和半干的墨,他问:“再写些什么?”
“没写什么,原本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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