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人召卿卿和薛时安二人前去。
薛时安对当年皇后的印象比卿卿深,皇后也还记得这个老成的小子,他常年严肃着脸,小小的年纪却让人莫名觉得可靠。
多年以后,他还是这个样子啊。
“你们都别与本宫客气,本宫虽是皇后,但没有娘家人,在这后宫说不上孤苦,但确实没个依靠。往后你们就是本宫的娘家人了。”
卿卿嘴甜,说道:“娘娘哪是没有依靠?陛下独爱娘娘,他当您的依靠,我们小辈哪敢抢在前头?”
“咱们卿卿真是个甜嘴儿。”
皇后又按例问了薛时安这些年的境况,他一一如实作答。
这一身才学不是凭空而来,和叔父走南闯北那些年,没什么机会念书,大部分时间都在街上叫卖,叫卖之余,得了空也没钱做其它消遣,叔父没走一个地方都会用货物换成书,看书是他唯一的消遣。
商人身份低下,他们那种流动商贩更不用说。走到哪里都受尽白眼,年少的他知道,唯有读书,才能长自己志气,将那些人的白眼一一报复回去。
一些更辛苦的记忆不便细说给别人,只是听到多年流离,已经足够惹人唏嘘。
皇后叹道:“梅花香自苦寒来,如今苦尽甘来,往后的路就光明了。”
从紫來宫出来,卿卿对薛时安道:“你这些年的事,为何不跟我说?”
“总共也没几年,赚得比受苦多,只是发战乱的财,不好与人说。”
是,他如今的声望,谁还在意他受过什么苦累?
卿卿叹息一声,“乱世里面没几个人能过得好。”
她在说她自己。原本以为平平安安熬到了皇帝对邺人的政策变化时,往后不可能过得更糟,她很早就想好了,等自己到能嫁人的年纪,就和战俘营其它女子一样嫁个守营的士兵,不论如何都是个依靠。
“虽然我遇到了晋王...可如若不是遇到他,我又怎么能找到你和二哥?”
“都过去了,小九儿,只要我们这盘赢了就再也没有后顾之忧。”
“可是...霍遇若知道,我入宫是将计就计,他饶得了我么?”
“既然你二哥决定出手,那必然要给他致命一击,叫他无力还手。”
“霍遇残暴无道,在战俘营所犯下的罪行,死不足惜。可哥哥在暗处,你在明处,只怕因他牵连到你和秦大哥。”
卿卿正说着话,他突然弯腰去捡地上的东西,卿卿看过去,他手捧一只奄奄一息的麻雀。
“还记得小时候在后山烤麻雀么?”
“记得呢,以前都好好的,也不知怎么突然就被煊姐知道了,明明是你带我去的,大家却都说是我怂恿你。我在北邙山时天天巴望着捉麻雀烤着吃,可从来没有捉到过。”
他低头看着她,用眼神问她是烤来吃还是放生。
“如今什么山珍海味没有,何必跟一只受伤的麻雀过不去呢?”
正在这时,迎面而来一个瘦弱的小黄门,“薛先生,孟姑娘,奴婢家里是养鸽子的,其它的不会,给这飞禽包扎伤口是奴婢绝活,交给奴婢处置吧。”
卿卿点头应允,薛时安把麻雀交给了小黄门,二人继续朝出宫的方向走去。
将他送到长乐门前,卿卿也该返回去了。
宫里虽有霍珏陪伴,但霍珏终究是个小孩子,许多话都不能说给他。冬天时日漫长,最是难熬。卿卿送走薛时安,便去了紫來宫。
皇后从前侍奉卿卿的母亲诵经,自己也成了诵经的习惯。去年董良去西域巡视,奉皇命带来以为西域的佛法大师,法师时常入宫为皇后讲经,此举令其他妃子艳羡不已,就是两位先皇后都没有这般待遇。
卿卿顺着他人的话奉承皇后一句,皇后淡然一笑,“都是不了解陛下才信口胡说的。陛下兴佛可不是因为本宫,而是陛下年轻时遇险,幸得一游历僧人所救,这才供奉起了佛祖。”
卿卿赔笑道,“那还是陛下体恤娘娘呢。”
“你这丫头...”皇后收敛笑容,握住卿卿的手,语重心长道:“是陛下体恤我在这宫里头无依无靠,便变着法的满足我。姨母就等卿卿嫁人了给姨母养老呢。”
孟峦告诫过卿卿不得亲信他人,可皇后如是说,却是有几分可怜。
她一个汉女在邺宫里走到这一步,得到的未必有失去的多。太子叫她母后,但在她之上仍有一个生母,有赫连族,皇后这些年抚养太子,也没少遭赫连家的欺负。
卿卿动容,“卿卿就算不嫁人,也能给姨母养老的。”
“傻孩子,哪能不嫁人呢?你既然叫我一声姨母,那就是皇后的亲族,身份地位可不一般呢。又是这等出挑的模样,只怕永安府等着娶你的王公贵族都得排着队呢。本宫瞧着时安那小子委实不错,你意下如何?”
“时安是很好的...只是卿卿年纪还小,不想嫁人。”
“翻过年都十六了,总得先把亲事定下来。时安年纪轻轻就有此声望,他秦祭酒也在朝中颇有些地位,他自小护着你,以后定也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的。”
“姨母,人家还不定乐意娶我呢,既然翻过年才十六,那就翻过年再提嘛。”
皇后也耐不住小女儿的撒娇,都说女儿是母亲的小棉袄,皇后一直想要个公主,卿卿也算让她过了过有女儿的瘾。
她是穷人家的女儿,当家早,从没在家里过上好日子。父亲烂赌,要把她卖给赌场的儿子抵债,她命好,恰好遇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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