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让你为难了。我改天再带礼物过来陪罪,请……”子舒站起身弯腰行礼,说话的声音略微不稳,他一把抢过齐子卿拿在手上的那枝美丽的梅花。
他觉得委屈,还是第一次这么委屈,连一直在他身边当朋友的景清都不帮他,他还能怎样呢!于是,话没说完就冲了出去。
此时,离开困境的路只有一条,便是自己走出去。
但是子舒的行为貌似让事情会变得更复杂。
“子舒,……”景清一直在哀怨子舒的薄情寡义,要向别人示爱都没事先让他知道。(子舒太冤了,他才是被蒙在鼓里的人。)但看到子舒一脸委屈的跑出去,他又心疼子舒了,立即追了出去。
柳蕴横了齐子卿一眼后,也追了出去。
齐子卿不明所以,他是想答应子舒的,但是这种事总是要给时间考虑。
子舒就这么走了,刚刚他那仆人离开时还放出了强烈的杀气。
他没有去追,他的心里很乱,不明原因的乱,甚至在他深陷敌营的时候也没这么乱过,他想好好的静静。
眼前全是子舒的影子,第一次见他时,他高贵庄重的举止,完全不像一个一直呆在山上的十五岁少年,是一个一直出入在宫宴贵族间长大的世子的典范,他的精致的脸甚至让他看愣了眼;和他进京途中的十几天相处,他完全被他淡然安静的性子吸引,眼光不自觉便会扫向他所在的地方,他像能涤净人心污秽般让人安心温暖;后来是在太子府上,他看到他摔伤了手,他的心里有丝痛;今天听到他来了府上,他放下了还没完的军务,推了几位大臣的预约,来客厅的路上他的心里很愉悦,碰到他冰冷的手时是对他的心疼。
既然如此,为什么看到他通红着脸递给他梅花,他却一片茫然,不知所措。但是他仿佛不能拒绝他般,就这么接过了梅花。他自己的举止让他自己困惑。
最后,他的脑海里不断回放着子舒离去时带着委屈和伤痛的脸,子舒委屈伤痛的神情刺痛了他的心,那痛在他的心里渐渐扩大,直到让他难以呼吸。
他从椅子上起来,走入庭院中。院中红梅娇艳,红梅上的水珠在阳光下反射出七彩的光,一切本是那么美好,可此刻一切却变得刺眼。眼中又是子舒递给他白梅的样子,红着的脸娇艳无比,然后,又变成子舒委屈伤痛的样子。
他跑了出去,他没有追他而去。
也许,他的心里可以装下除大业天下外的东西。
也许,他的心里已经装着了大业天下外的东西。
也许,他的心里是可以有情的。
也许,他的心里已经有情。
“余伯,把院里的红梅换成白梅!让林奎备马,我要出府。”
“是!这就去办!”
子舒平时不怎么运动,但冲出去后跑的并不慢,路上的仆人看到他都闪开,就这样他进了还等在皇子府门口不远处的马车。
把脸埋在马车上厚厚的羊毛褥子里,泪水无声的掉了下来,染湿了褥子也湿了他的心。
这是他自那次流泪之后的第一次流泪,让他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矫情的厉害。
他为他父王把他当笨蛋耍而气愤;为景清不提醒他的错误还对他不管不顾冷眼旁观而伤心;为柳蕴对他的无视而难过;为他那皇兄莫名其妙的沉默而抓狂,不就是小小的一点失误吗,说清楚不就好了。
用袖子擦了擦脸。景清也进来了,手里捧着他的披风。刚刚他一阵狂跑,没感觉冷,现在却是有感觉了,景清小心的给他披上披风,把马车里的暖手炉递到他手上。
眼睛刚刚被泪水洗过,清亮异常,眼眶红红的。明明刚哭过,还装出一副平静的样子。无论谁看到他这副模样,都会生出怜惜喜爱。
景清刚刚的无理由怨气在看到子舒这个样子后也散了,他开始唉叹子舒的爱情还没开始就已结束,轻轻把子舒拥在怀里,给他力量,告诉他他永远不会弃他而去。
柳蕴也坐进了马车,看到子舒在景清怀里,微微皱皱眉,他虽也负责子舒的起居,更重要的却是保护子舒的安全。
一路上没有人说话,子舒在酝酿怎么找他父王的茬,以报刚刚被戏弄的仇。
刚进府,子舒便一路跑进了他父王的院子,他的父王在没特殊情况时都呆在书房里。
冲进书房,他父王正坐在书桌后的软椅上看书品茶。
看到他进来,笑嘻嘻的说:“回来了,怎么不和子卿多聊会儿!”
子舒刚才那股冲劲没了,但还是对他父王怒目而视。
被他那双大大的黑眼睛看着是种享受,但是被长时间目不转睛的盯着就让人消受不起了。
“咳!咳!子舒!坐下吧!站着多累!”看来子舒生起气来,气势并不弱,久经沙场的瑜亲王都要小声说话。
啪!
一把将他手里拽着的白梅摔到他父王的书桌上。
“我走之前,你怎么没说清楚。”吐出的语言是平和的,没有什么波澜,但更显出他的怒气。
子舒仍然站着,并没有坐下,看来他是真的气的不轻。
瑜亲王在他进来的时候,便看到了他手上的梅花。心想,怎么子舒这梅没送出去,还是子卿把他拒绝了,过程应该很有趣,唉,刚刚怎么没跟过去看看。(这位父亲一丝反省的意思都没有。寒……)
梅花砸在书桌上,有几朵掉了下来,白色的花瓣散在红色的桌面上,一种零落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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