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转眼过了一季,山谷中秋意萧瑟。
清晨,薄雾笼罩在树梢峰腰,带着丝沁人的寒意。叶青鸿靠着溪旁大石,一边梳理如云的长发,一边侧耳聆听从竹林中传出的优雅琴声,唇角含着一丝幸福的笑容,使她娇美的容颜焕发出动人心魄的神采。
这些日子,傅昕臣开始出去打猎,那把久无人用的锈弓,在他手中竟成了神弓,每次回来所得,足够两人生活数日。至此,她不再出去采药,只是打点菜圃及两人日常所需,每个集日依然去小镇上将所得猎物毛皮换取银两及生活用品。生活自是比以前采药为生宽裕得多,也轻松得多。
虽然傅昕臣从不同她说话,但态度却不似初来时那般冷漠。每日清晨他都会弹琴,或在檐下,或在溪旁,琴声恬淡悠远,不复那日的哀伤欲绝。
她喜欢躲在一旁偷偷地听,不敢让他知道,就怕他甩琴而去,不再抚琴。每日这一刻是她最期待最开心的时候。琴声“叮咚”传来,似鸟鸣深涧,花开幽谷,无激昂澎湃之处,却令人心醉神迷。叶青鸿一恍惚,似觉整个小谷都溶入了琴声,琴谷相谐,不分彼此。
一缕金光穿透重雾,射进竹林,在遍地犹带露气的枯叶之上拉下长长的交错的竹影。
“哎哟!”叶青鸿一声惊呼跳将起来,追着水流而跑。方才听得入迷,一不留神,手中梳子落了水,她就这么一把梳子,可不能丢了。
溪中央一块圆石挡住了梳子,水从侧方流过,梳子却徘徊不下。叶青鸿吁了口气,撩起裙襬,一脚踏上突出于水面的石头,却不料石滑难立,另一脚方才离地,人已倒入水中,水花四溅,梳子也在此搅动下顺水而下,继续在水上漫游。
待一身狼狈的叶青鸿好不容易从水中爬起时,梳子已不见了踪影。她叹了口气,回到岸上,盯着无情的流水欲哭无泪。她就那么一把梳子啊,如今没了,她的头发该怎么办?
一声低沉的叹息在她耳边响起,吓了她一大跳,转身看时却是傅昕臣,不知是否是错觉,他眼中竟然带着笑意。只见他伸出手来,宽大的手掌中赫然躺着她那把断齿断得乱七八糟的乌木梳子。
“咦──”叶青鸿好生惊讶。他不是在竹林内弹琴吗?梳子怎么会在他手里?
“不要吗?”傅昕臣又是一声长叹,似对她的迟钝不以为然。
“要!”叶青鸿不假思索,连忙从他手中拿过梳子,心中却兴奋得不知该如何是好。他……他在和她说话,他还帮她捡回梳子,这……这──她是不是在做梦啊?
对于站在那里一个劲傻笑的女人,傅昕臣无奈地摇了摇头,提醒道:“冷不冷?”长发滴着水,湿衣紧贴在身上,在此深秋时节不冷才怪。
“冷?”叶青鸿仍处在傅昕臣肯与她说话的喜悦之中,闻言只是无意识地接话尾,待反应过来时,人已跳了起来,“冷!”这时她才感到浸骨的寒意,上下齿不由自主地打起架来。
“我……我去换衣……”话未说完,人已跑远。
“笨。”傅昕臣叹息道。这个女人笨得可以,相较之下,更显净儿的慧黠与灵动,若不是──他眯眼望向东方的山巅,太阳已经升起,雾气却未完全消散,若有若无缭绕于云杉林内。在那里──他恍然忆起──在那山峰之下,有一个碧波荡漾热气腾腾的大湖。
而那峰上,长年积雪不化,生长着一种既能给予人无限希望,却又能毫不留情地将之粉碎的红色小草。
他心神一颤,他曾经来过这里,并在此获得无限希望,重拾人生的乐趣,然而──一切都是假象,都是骗人的!
蓦地,他身形一动,向那高耸的山峰急驰而去。
他要毁了那骗人的草!
叶青鸿换好衣服出来时,已不见傅昕臣的踪影,只在竹林内找到那把有着裂纹的古琴。也许,他又打猎去了。她如是猜测,心底却不由自主地升起一股无法言喻的失落。好不容易他真正同她讲话,她却因换衣服而错过,好可惜!下次,无论如何她都要好好把握机会,不管发生什么事,她绝对不会离开他,即便他不给她好脸色也没关系。她只想天天看着他,听他说话,听他弹琴,其他的什么都不重要。
怪了,她不是从来都不喜与人相处的吗?为什么对傅昕臣会眷念至此?五年前如此,五年后亦是如此,这又是为什么?
摇了摇头,她转身回屋。不想了,反正也想不清楚。咦,对了,他昨日不是才猎了一只鹿,怎么今儿又去了?也不知中午回不回来。
傅昕臣每次出去打猎,都要至傍晚时分才会回来,不会提前,亦不会推后,更不会在外过夜。至于午餐,他从不带吃食,都是自己在外解决。
但是,同往日一样,叶青鸿还是准备好午饭,也许他中午会回来也不一定。
假设并没出现,他依然未赶上午饭,她等了很久,直到菜凉了才进食。
暮色笼罩大地,远近景物又恢复到日出前的朦胧。
昏黄的灯光从木屋中透出,在空旷的原野上显得既孤寂又温馨。叶青鸿披着一件外衣抵御秋夜的寒意,不安地在廊下徘徊。他怎么还不回来?
秋虫的鸣叫苍茫而空荡,仿似她此刻的心情,远山的轮廓已看不清,只有寥落的星子在浩瀚的苍穹上闪烁。在这寂寞的荒山野林里,她曾经是一个人,现在她又成了一个人。他去了哪里?怎么还不回来?
狼嗥声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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