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狗,他便觉得身子颤抖,力不从心。
魏姝在他身后,声音发抖的说:“长玹,怎么会有这么多的獒狗。”
从山林的四面都涌来了獒狗,近百只多,在黑夜里只见它们红的滴血似的眼睛,喉咙里发出可怕的低吼和喘息声。
它们都在看着他们,盯着他们,各各蠢蠢欲动,随时准备着附庸而上,将他们撕裂分食。
这是一群饥肠辘辘的獒狗,饥饿的恰到好处,不至于无力奔跑,却足够将他们撕扯分抢。
魏姝说:“我们怎么办?”
怎么办,这是一条死路,没有办法。
长玹看着那群獒狗,他还是怕了的,不怕自己死,因为他自知活不了几时,而他对死亡也并不恐惧,他只是怕魏姝会死。
他是恨魏家人,恨到骨子里,曾经他觉得,如果有人要暗杀魏家,他一定会帮着里应外合,手刃他们。
但他不恨魏姝,不恨,也没法去恨。
她不能死在这里,不该死在这里,更不应是被群狗分食而死。
她应该活下去,好好的活下去,自由的,幸福的,拥有尊严的,就像他母亲憧憬的那般。
他一路的斩杀,已经顾不得自己被多少条獒狗咬伤,顾不得自己流了多少的血,他手臂上的肉都被撕扯掉了一大块,才勉强的把那些獒狗甩下。
终于,他看到一条河,一条算不上湍急的河,在月光下泛着粼粼波光。
他看见魏姝在哭,泪眼婆娑,歇斯底里,他看着她悲伤的样子,有些恍然,她怕他死,但是他注定是短命的,没有未来的,拥有过短暂的自由,对他来说已经足够的幸运。
他要把她推进河里,她会水,可以顺着河水被冲出安邑城外,那样她就可以活下来。
他一直紧勒的心终于松了下来,她活下去,便好似是延续了他的生命一般让他安心。
但魏姝却不肯,她的眼睛红肿似铜铃,紧紧的扯着他的衣袖,像是一只无望的迷路人,她说:“长玹,我们一起走,你不能丢下我,你答应我的,你不能食言。”
食言,他从来没有说过话,又哪里来的食言。
她说:“长玹,我们一起走,不去楚国,也不回秦国,我错了,我后悔了,我再也不要什么嬴渠了,我只要你,我们在一起,再也不要分开了,我不是公室女,你也不是奴隶,我们是一样的,我们可以一辈子在一起,长玹,我喜欢你,你不要把我扔下,不要死。”
她又在哭,她总是在哭,面对他时,她很少有笑过,他用手去擦了擦她的泪,蹭的她一脸颊的血。
……
我们是一样的,我们可以一辈子在一起。
……
他觉得其实这世上是有比获得自由还要幸福美好的事,他品尝到了,体会到了,便不觉得人生还有什么缺憾和可惜。
他将一块玉递给她,是一块白玉,上面有一个姝字,是他一年前刻的,却现在才交给她。
魏姝攥着那玉,不断地再摇头,消瘦的肩膀簌簌地颤抖,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但是她听见长玹说话了,那是她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听他说话。
他的声音微微嘶哑,并不好听,他摸着她的面颊,描绘着她美丽的轮廓,说:“活下去”
他只说了一句话,眼眸像是水一样温柔,接着他便微微的笑了,那是她第一次看见他笑,是那么的珍贵难得。
她的心里又苦又胀,嘴唇翕动,却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然后她便被他推进了河里,冰冷的河水瞬间将她的衣裳打湿,连同四肢百骸都被河水刺骨的寒气给侵染透了,而她脑海里全是那双碧色的眼眸,冷漠的,温柔的,她要深深的,永远的刻在脑海里。
长玹看着粼粼的河水,看着皎洁冰冷的高月,看着围上的层层獒狗。
他突然的想起了她母亲死的那日。
他很清晰的记得那是凛冬之末,初春将至的时候,他还记得他母亲的样子,脸是乌青的,身子僵的像是铁。
没有棺椁,没有掩埋,拿着草席子一卷就扔了。
他听说那些家仆说:曝尸荒野的人是会变成孤魂野鬼的,尸体还会被野狗给啃食的不辩人样,可怕极了。
他很担心,但他没有办法,他甚至出不了魏家的这个方寸大的院子。
他只觉得,他们不该活的如此悲惨,如笼中彘豝一般,生不得安宁,死不得入土。
而那时他还不知道有一天自己也会落得个被恶狗分食的结局。
事事自有轮回,后人难免踩到前人的足迹,踏上一样的归路,落得相似重合的结局。
如今看来这一切倒似命中注定,并不稀奇。
不久,群狗群拥而上,撕碎了这静谧的深夜,汩汩的鲜血沿着山林流淌,一直渗透进了泥土里,碎裂的躯骸碎肉布满山林,不辩人形,就连那头颅上的五官都被啃食的血肉模糊。
凶猛的孤狼终究陨于群狗之口,充满了讥讽,浓烈的血腥气好似将那月亮都蒙上了一层鲜红,而这漫长又动荡的一夜终又归于了平静。
长玹
大梁三年前
天将亮时,余伯终于清理好了他的身子,除去了黑乎乎的泥垢,他的皮肤白皙如雪,余伯说:“能陪姑娘入秦是件好事,多少人求之不得,姑娘偏偏选了你,这是你的好福气,不过若是同姑娘离开,必须割了身子,这是大人的吩咐。”
魏时或许是比白氏心善些,但他们终究都算不上是好人,因为他们的眼里,奴隶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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