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雪禾说着停顿了一下,声音渐轻,“格外有趣。”
季雪禾的话语似乎带着魔性,让卓画溪听了后竟然觉得这样阴冷的牢房之中也存在一丝温暖之意。看着季雪禾伸出的手,卓画溪也伸出手,在她的手触碰到季雪禾的手掌之时,季雪禾五指轻合,声音略带俏皮的轻快之意,“抓到了。”
说来也奇怪,牢狱本应当是最为绝望,最为阴暗之地。可是站在那里的卓画溪,嘴角却因为季雪禾口中“抓到了”那三个字而笑了出来。“抓到什么?”她忍不住笑问着季雪禾。
“嘘——”季雪禾并未回答卓画溪的话,而是抓着卓画溪的手指,竖于自己双唇之前,做出一个噤声的动作,“姐姐,夜渐深,若是引来了猛兽,可如何是好。”
牢狱之外,赵捕头已经包扎好了伤口,坐在一把椅子上,虽然并无大碍,奈何双唇依旧因为失血而泛白。
“为什么姐姐会杀了,杀了云娃?”跟随着赵捕头与曲华裳来到衙门的重七依旧抽抽涕涕。
“青楼中的女人最为无情,”赵捕头虽然脸色煞白却依旧说的义愤填膺,“逼良为娼,引人入歧途,均是她们所为。只怕你们的那个小丫头也是不愿意委身于青楼,才被杀害。”赵捕头说着,端起一旁的茶水。
“可是,可是姐姐对我们很好,还给我们包子吃呢。”重七问得童稚。
赵捕头放下手中的瓷杯,看着面前的重七,说得语重心长,“孩子,不是所有给你东西的人都是好人。很多人拿着所谓的蜜饯前来,不过是为了迷惑你们的双眼,让你们走上一条不归之路。”
“姐姐,姐姐不会的。”重七的眼神徘徊迷蒙,分不清方向地摇头,“官大人,我想见见姐姐。”
也许是因为云娃的事情打击太大,亦或者是因为这个身穿官服的赵捕头看着一脸正义凛然的模样,与重七同来的大一点的男孩子恍然大悟般地往地上“呸”了一口吐沫,“我还吃了那个女人的包子,真是恶毒的女人!呸!呸!”
“可是,可是,”重七年纪还太小,不太能理解何为人心难测,“我想见见姐姐。”他一双脏兮兮的小手带着乞求的语气拉了拉赵捕头的一角。看着重七眼神的闪烁,有那么一瞬,赵捕头以为自己见到了曾经的孩子。
一旁的曲华裳一直低头,没有说话,双手紧扣。
“今日之事多亏了楼夫人,楼夫人也是累坏了。不然先让人送夫人回去?”赵捕头看向曲华裳。
“好,好。”曲华裳点头,眼神却有些游离无主。
因为卓画溪被捕,今夜的醉风楼冷冷清清,空空荡荡。容容站在厅堂之中,耳边传来姑娘们的议论声不绝。
“我说画溪姑娘会怎么样啊?”
“听说画溪姑娘杀人了,真的么?”
“画溪姑娘不会死吧?”
“天呐,那我们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我看呐,以后醉风楼会不会就是容容做主了?”
“容容,画溪姑娘她?”走来的画梅也是皱着眉头,看着容容,眼神布满不安。
容容看着面前的黑夜,沉默久久,眼神一点点变的凝重。他抬步,正要走出醉风楼的时候,看见门外的地面倒映着三四个人影。他们歪着头,影子被月光拉长,手臂随着身体而不规则地摆动。
“今日我们不开门,几位公子还是请回吧。”画梅正要走上前招呼着他们,就被容容猛然一把拉回。他一个转身踏进屋内,脸色骤变,眼神带着从未有过的严厉,话语也因为厉色而添加了阳刚之气,“关门!”
牢狱之中,卓画溪叹息一声,“不知道容容他们如何了。”
“自然有人会去照顾他们的生意,”季雪禾的话语伴随着他特有的轻笑,听起来如同是绢音徘徊。
“我并非担心这个,”卓画溪摇摇头,“今日之事,疑点重重。”
“哦?”季雪禾很好听地“哦”了一声,做出一副洗耳恭听之态。
“为何云娃的尸身会在那里,这不合乎常理。”卓画溪说着,眼神微沉,“且其肉身已经腐烂,倘若在那,也早应当被人发觉。”卓画溪正说着,便听见邻房内草堆中人传来的鼾声“呼呼呼”。
鼾声震耳,卓画溪不由得皱眉,这才发觉原来这牢狱之中并非只有自己与季雪禾二人。“如此地方也能睡的香甜,投胎为人倒是屈才了,”季雪禾听着鼾声,忍不住嘴角笑意,低头轻笑起来,“若是为猪,岂非更妙?”笑着,季雪禾顺了顺嘴角,“姐姐方才还未说完。”
卓画溪的目光落到月光之中,那人隐约露出的腿之上,她抿了抿嘴,摇了摇头。此人虽然看着是睡着的模样,可是有谁能知晓他究竟是否在装睡。看着卓画溪如此警觉的模样,季雪禾笑而不言。
正在这时,牢狱外传来一阵开锁推门的声音。推门进来的赵捕头一手捂住腹部伤口,一手扶墙,跟在他身后的是重七与另一个年长一些孩子。赵捕头低头与年长一些的孩子低声嘱咐了几句,转身关门离去。
“姐姐,”重七步履缓慢,步伐碎小地一步一步往前挪动,声音带着颤抖,“姐姐。你真的是坏人么?”随着重七的一步一步走近,他的问题也变得清晰,“你杀了云娃么?”
面对重七的话语,看着他眼神的澄澈真诚,卓画溪无法再对他说出任何的谎言。她顺着隔开他们之间的铁栏一点点蹲下身子,“对不起,重七,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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