粟娘,道:“我回来路上,就听得直隶那边的朋友说起演官,听说是皇上宠爱,演官前程大着。妹子,齐大非偶,哥哥是个白丁,除了银钱帮不了你什么。演官儿如今虽好,却难保将来如何,哥哥怕你受委屈。”
齐粟娘与齐强对视半晌,无奈道:“都已经订亲了,他对我实在也是好——”
齐强瞪眼道:“你难道还亏欠了他?没下过定茶也没插过钗,算不得订亲!有哥哥在,怕什么?只要你想明白,哥哥去和演官说,他是官身,还怕找不到老婆?”
齐粟娘心下感动,细细思量了,仍是摇头道:“孝期还有近两年,他这边的事,我不放心丢下。”
齐强道:“自然不用丢下,好歹我们也是通家之好,他治河也是为了大家伙儿,该帮的还是要帮——妹子,我实话和你说罢,”齐强顿了顿,道:“演官若是攀个高枝,找个有门道的老丈人,怕也不用你替他操这些心。”
齐粟娘一呆,突地想到十四阿哥当初说过“皇阿玛也能给他指门好亲”,心下一震,转眼又想起崔浩的忧虑叮嘱、四阿哥的不耐,竟是她拖累了他,大伙儿都明白,只有她还糊涂。
齐强见得齐粟娘脸色发白,怔怔发呆,心下不忍,柔声道:“演官是个好人,多是不会负你,只是你也挡不住他再娶,若是让哥哥说中了,娶个官家小姐进来,仗着娘家的势,你怎么过日子?”
齐粟娘的心又沉又重,她看着齐强担心的眼神,勉强一笑,顺着他的话道:“罗老三是谁?”
齐强顿时怔住,苦笑道:“这小子怕是没戏,他不就是前儿和我抢酒喝,被你半夜里踢出门,指着他说齐家不养白吃的,要喝酒自个儿带的那个?”偏着头,叹道:“结果昨儿晚上,他就带着酒来了,却是白用了心。”
齐粟娘隐约记得此人,“可是那个寒天里只穿着一件狼皮袄子就出门的大个儿?”
齐强哈哈一笑,连连点头道:“对,就是他,哥哥和他认识了七八年,他今年二十四,一直没找到入眼的,年纪大了些,却是个可靠的,将来你嫁给他,若是有委屈,哥哥就替你揍他,包准你过得舒坦。”说话间,神气十足,很是殷切地看着齐粟娘。
齐粟娘沉默半晌,抬头道:“哥哥今年也有二十一了吧?”
齐强顿时泄了气,打了个哈欠,站起身道:“妹子,哥哥撑不住了,回去躺一会,不用叫我吃午饭了。明儿我约好人在五味楼,商量买地的事儿。”说罢,急匆匆地出了陈家,回齐家睡觉去了。
齐粟娘独自站在桌边,太阳渐渐升到了天中,又渐渐从向西边落下,窗外艳丽的夕阳在她身后拉出又长又细的身影。
陈家堂屋里黑了下来,没有半点声响。院子里草虫的鸣叫声起起伏伏。齐粟娘似是终于惊醒了过来,从桌边转身,慢慢走到陈娘子的牌位前,久久凝视,轻声道:“大娘,陈大哥他不需我照应着了……”
第十九章知州衙门的刘师爷(求粉红票)
第二日,齐强换了一身新衣,月白锦瓜皮帽上嵌着上好的翠玉,白锦暗纹箭袖大裳上束着五色鸾绦,鸾绦上吊着盛香茶饼的银穿心金裹面茶袋儿,装香屑的织锦荷包,衣内还系着水红撒花汗巾子,再配上他一表人材,果真是玉面朱唇,fēng_liú倜傥,全是一副贵介浮浪子弟模样。
齐粟娘见他这样打扮,断不放心让他一个人去,齐强只得让她跟着。两人赶了骡车,一大早出门,晌午左右进了城,在五味楼前下了车。
五味楼里的掌柜与伙计都换了人,见得齐强进门,掌柜急急迎了上来,陪笑道:“齐三爷,还是楼上汇红雅间?可要到左斜街上请玉树姑娘——”眼角儿扫到齐粟娘,便住了口。
齐强微微一咳,“若是知州府刘师爷来了,请他楼上来。”说罢,陪笑看着齐粟娘,领着她上楼,进了汇红雅间。
齐粟娘看这雅间坐北向南,临窗一张柏木八仙大桌,四张长背柏木交椅,西墙上挂着两副白底青轴美人图,东边两扇格窗大敞着,半卷着湘妃竹帘。齐粟娘听得窗外喧哗,走近窗边,楼下正是知州衙门。
高邮州衙三屋大门下,左右各有两个站笼,囚着气息奄奄的示众人犯。门子、衙役、书吏、讼生这些吃衙门饭的混混、散坐门前,小商小贩叫卖声此起彼伏。
齐强点了三碗六盘的席面,看着齐粟娘离窗户三四步远,隔着半卷的的竹帘看着外头景物,不由笑道:“妹子,你把那竹帘打上去,爱怎么看就怎么看,哥哥在,没人敢说闲话。”
齐粟娘回头看了齐强一眼,卟哧一笑,走到窗边将竹帘卷上,倚在窗边看街中景物,偶有过往行人抬眼看到,或是低头回避,或是盯着瞧个不停,猜测这般放肆不守闺仪的女子是哪家私窠子里的姐儿。
齐粟娘察觉到各色注目的眼光,知晓这世上的规矩不得不守,微微叹了口气,仍是放下了湘妃竹帘,坐到了桌边。齐强提起细瓷壶,笑着给齐粟娘倒了茶,又推了两碟子精致茶食在她面前,“妹子,我听王大叔说,当初在江宁路上,娘多亏了你才——”正说话间,门外楼道上传来男子嘻笑声:“桃芯儿,爷的眼神儿断是没错的,还不赶紧过来看看你齐大爷,讨了他腰上的香茶饼儿,咱们来……”
齐强的额头上冒汗,不敢看齐粟娘的脸色,几步抢出了门,反手掩上。齐粟娘听得外头一阵嘻笑声,夹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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