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粥方才停下,闭眼由齐粟娘用帕子给他拭了拭嘴,慢慢道:“那男子是你何人?”
齐粟娘知晓瞒不过,看着他脸色还好,急忙在床边跪下,小心把齐强的身世说了,求道:“四爷,民女的哥哥是个好人,这事儿虽不知是否与他有关,但求四爷日后给他个辩冤自新的机会。”
四阿哥脸色突变,双目斗然大张,怒道:“齐氏,你竟然还敢说不知是否与他有关?你这般偷偷摸摸把我运回来,便没有一点是防着他?若不是看在你尚有忠心,陈演也是公忠体国的纯臣——”说着,似是扯动伤口,面色泛白,倒回枕上急喘。
齐粟娘被他突然的怒气吓得不轻,见他如此更是大惊,扑上去替他顺气,嘴里尽是自埋自艾,深怕四阿哥一个不好,她便是全身长满了嘴都说不清了。
四阿哥顺过气来,却懊恼自个儿没控住脾气,慢慢捻了腕上的佛珠,低低念了两句佛经,再见得齐粟娘一脸惊怕,只得忍着痛,缓了语气,道:“伤口裂开了。”
齐粟娘一呆,半晌反应过来,急忙掀开被子一看,腿上的白布上果真开始泛红,连忙取了药和新布,重新替他裹伤。
折腾了一会,齐粟娘方才做完,抬手拭了额上冷汗,回头看着四阿哥亦是额上带汗,知他疼痛,只得抽帕子给他拭汗,安慰道:“伤也不是很重,养几日便好,四爷且忍几日,只是……只是不可如方才那般动气了。”
四阿哥冷哼一声,方要说话,却见得院门大响,有人在大叫道:“妹子,粟娘,你回来了没有?”
齐粟良与四阿哥俱是面色一变,齐粟娘低声道:“四爷,千万别出声。”见得四阿哥点头,便转身把房门紧紧关上,又出了堂屋,去开了院门。
齐强面带焦灼之色,见着齐粟娘来开门,细细打量了一番,松了口气,点头道:“回来就好,对不住,城里大乱时,我没能赶回来。”
齐粟娘摇了摇头,只说自个儿当日就早早回来了,不用担心。
她既是留了心,果真在齐强身上嗅到淡淡的脂粉头油和酒味,还好没有嗅到血腥味,暗暗松了口气,迟疑一会,问道:“哥哥,你在外头……”
齐强止住她的问话,只是轻声道:“妹子,哥哥为你好,不需知晓这些,到了孝期满了,哥哥把你送到清河县和演官完婚,你就好好地和他一块儿过日子,别的不用管。”便转身回了齐家院子。
齐粟娘发了一会呆,怕四阿哥在房中着急,只得关了院门,回到房中,却见得四阿哥竟是已经睡着了,不免咋舌他的胆大。
齐粟娘为了方便四阿哥唤人侍候,依着宫里侍候的规矩,原想在房门口铺个草堆子,只作奴才侍夜用的外床。却又怕每日里收拾不妥当,让来用午饭的齐强看出破绽,只好在四阿哥床脚炭盆边铺了干草放了几床褥子,她每晚和衣裹被睡下,随时侍候。
她拿出全套功夫,把新买的几笼鸡、鸭活物变着法儿和米熬成了补粥。就着四阿哥的口味,做各色小菜、南北点心,送到四阿哥嘴边。一日一次替他换药,每日早晚替他擦洗头脸手脚,捧着水、盆,就他漱口。过两日便替他解了辫子,蓖了头发,重又编起。她将四阿哥当祖宗一样供着,除了没给洗澡换衣,侍候大小便,能做的全做了。
她原在宫里呆过,知晓宫里的规矩,四阿哥也挑不出她什么错儿,只是到底男女有别,当初在宫里,便是对着皇子,除了十四爷,也多是冷冷淡淡,守着她的规矩。如今转眼全变,赶着火儿献殷勤,规矩儿全丢到了一边,四阿哥不禁冷笑道:“便是陈变之,你也未这般近身侍候过罢?如今我方才瞧明白了,当初在宫里竟都是装的,我当初竟也以为老十四胡来,好好地去折腾个节烈女子,不肯由着他,早知如此—--”说着说着,火气又上来,却猛然断住,闭上眼睛,慢慢念着佛经。
齐粟娘听了这些话,亦是一脑门的火,为了陈、齐两家,却只能忍着,低着头装恭顺,心中却将《女诫》一字一句咬牙背了出来,把那火渐渐压了下去。两人费了半会的劲,各自控住了脾气,齐齐吐了口气,互视了一眼,俱是面无表情地转开了。
齐粟娘至此便知道,宫里的流言也有几分真,四阿哥果真如康熙所言,是个喜怒无常,脾气暴躁的人,每日的佛课全是为了改了这毛病。她只觉自个儿已是掏心掏肺的讨好,仍是入不了这位爷的眼,时时惹得他闭目念佛。想着这些破事儿,齐粟娘也不由得要时时背《女诫》,免得自个儿气大发了,指着这不识好歹的人臭骂一顿。
两人各自委屈着,过了几日,齐粟娘开始忧心齐强夜夜外出,凌晨方回,不知忙于何事,却没法探知。慢慢的,四阿哥便可下地勉强行走了。
四阿哥白日睡足,晚上精神极好,知道齐强晚上不在,也扶着齐粟娘的手走出卧室。他在堂屋中慢慢走了几圈,微微喘气,侧头看了她一眼,哼道:“不过是说了你几句,便给我摆脸色。往日的进退尊卑,温良淑德全不见了。老十四若是看着你这副脸色,哪里会惦着你?”
齐粟娘拿在当初在宫里的耐性,忍了又忍,只等着这位爷能走路,赶紧把他送回城里去,好歹望他记着她尽了忠,给齐强一条活路,正这样想着,却听得叩门声起。
此时原是半夜,齐强早不在齐家,齐粟娘听得叩门不由面上变色,方要扶着四阿哥回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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