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公里开外的路盲倪医生终于看出哪里不太对劲来,下一秒就眼尖地瞥见了路牌上赫然三个大字——封宁路。
“不是,是去我家的路,你的厨房里什么都没有,怎么做饭?”
景澄将方向盘向左一揉,壮汉般的路虎车身灵活地拐进了一处小区大门,蜿蜒过了两三条小路一头扎进地库入口。
倪澈四下里看了看,全然陌生的感觉,上一次人事不知地被他捡回来,走的时候还带着宿醉的混沌,梦游似的在他家晃荡了一圈,唯一的收获就是把他那个娇滴滴的女朋友给气走了。
景澄提着硕大的购物袋引着她上楼,进了门,倪澈终于觉得场景有些似曾相识。
景澄站在对开门的冰箱前,将袋子里的生鲜一样样码进搁架上,随后叉着腰跟这些看着都眼熟的食物面面相觑了几秒钟,回头瞥了一眼看热闹的倪澈,“去客厅里等,做好了叫你。”
倪澈盯着他后脑勺上浮现的一行大字“别在这看我手忙脚乱地出丑”,乖乖地闪了人。
她溜达到客厅,有些倦怠地靠进沙发里,一偏头,看见了电视柜靠近露台的一侧挂了一把小提琴。问号叮地一声响在脑际,这个五音不全的家伙会拉小提琴?难道五音不全也是可以装出来的?
倪澈小时候因为哮喘不能剧烈运动,即便她非常羡慕那些身穿蓬蓬裙对着镜墙练芭蕾的小姐妹,父母也不同意送她去学舞蹈,她只好退而求其次地跟着老师学钢琴。
既没有强大的动力,也没有明确的目的,倪澈的琴学得相当稀松平常,有几次在学校的文艺汇演上露脸,八成原因也是因为脸,不是因为琴艺。
直到认识了景澄,她喜欢的人居然喜欢音乐,倪澈终于感觉到自己这么多年的酱油没有白打,愣是花了一个星期的时间将那首斯卡布罗集市练出了令钢琴老师都觉得惊艳的程度。
之后某次倪澈拉上景澄跟自己的三五好友跑去k歌,小女孩儿们哄闹着非要他这个帅破天际的大哥哥一展歌喉,倪澈听过他唱歌之后便开始怀疑人生,大概他听到的旋律跟别人耳鼓上的完全是不同节奏,要不然耳朵和嘴巴离得这么近,传导误差不该邪乎到这种程度吧。
“去洗手,开饭了——”就是这个好听的声音,居然暴殄天物地唱歌走调。
“你会拉琴吗?”
景澄一怔,“那个是阿辰的。”
倪澈在心里呵了一声,大概他也就这点五音不全是真的。
餐桌上摆了水煮虾、番茄炒蛋和蔬菜沙拉,还有一只康宁锅里盛着半满的汤水,确切地说是半锅水,上头飘着满满一层煮得肥胖滚圆皮开肉绽的红枣。
景澄摆了一碗带尖儿的米饭在她面前,又从锅里舀了一碗水煮红枣,“看起来汤不像能补血的样子,还是直接吃枣吧。”原来这是给她煮的补品,好直接的烹调方式。
“你好像不常给人做饭?”倪澈尝了口番茄炒蛋,酸酸咸咸的。
“很难吃吗?”景澄也跟着尝了口番茄炒蛋,觉得自己发挥出了正常水平,“只给你一个人做过。”
真荣幸,倪澈掩饰性地拿起手机刷朋友圈,看到景良辰刚刚转发了一条广告——“倾心斋”,留下您的烦恼困扰,带走一份健康心情。
“倾心斋”,这个名字上次她在景澄家里偶遇滕青的那次,听她提过,如果景澄没空过去,她可以来家里帮他……帮他什么?他有什么烦恼困扰吗?
景澄抬手将她的手机抽走,“吃饭的时候能专心一点吗?”
“滕青是做什么的?”
景澄手里的筷子一顿,“她是心理咨询师。”
“那你呢?”
“我不是她男朋友。”
倪澈一挑眉,这个答案算意外收获?“那她帮你……”
“她想帮我克服晕血。”景澄抢白。
倪澈突然想起什么来,起身朝厨房寻过去,“刚刚买的那瓶红酒呢?”
这种半杯倒的姑娘是哪儿来的勇气主动找酒喝,而且还是他最害怕的红酒,是想比试一下等会儿谁最快晕倒吗?景澄看着她提着酒瓶走过来,别开视线叹了口气。
“开瓶器在哪儿?”
“没有。”从来不喝红酒的人的家里备那个累赘做什么?
倪澈无所谓地从厨房的刀架上抽出一把水果刀,噗嗤一声扎进瓶顶的软木塞里,随后握着刀柄缓缓地旋转。虽然方法有些吃力,但好歹酒是被她打开了。
“晕血不是靠聊聊天就能治好的,听说过脱敏治疗吗,又叫特异性免疫治疗。”倪澈在玻璃杯里倒了一点点红酒推到景澄面前,又给自己倒了小半杯,“和番茄酱同理。”
景澄深深地蹙着眉,始终将视线偏开一个角度,却瞥见倪澈端起酒杯仰脖就喝。景澄伸手过来夺,也只抢回了个空杯子,“这是酒不是血,你拿它当补药喝呢?”
倪澈笑得既得意又无所谓,“你也知道这是酒不是血,你还怕它做什么?”她扬着下巴挑衅地冲景澄那一杯底儿红酒斜了一眼。
景澄拿她没办法,硬着头皮把那点酒灌进去,入喉并不是想象中的腥咸,甘涩和浓醇反而像是一品真实的慰藉,“好了,别闹了,好好吃饭。”
倪澈靠在沙发上,觉得头晕得厉害,就放任自己的身体沿着靠背缓缓倒向旁边的扶手,把头枕在上面。
景澄洗了碗筷走回客厅,看见她小猫一样缩在沙发的一角,眉头拱起了两个小山包,嘴唇也紧紧地抿起来。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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