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时,琳儿才松了一口气。
林殊来找她的时候琳儿才刚醒没多久,自然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也觉得此事奇怪,可是既然公子答应了就该来才是,只能安慰林殊稍安勿躁,明日再做打算了。
三公子从来不是食言而肥的人,不可能连个知会的人都没有,唯一的可能便是出了什么事情,让他无暇顾及其他了。林三公子向来有运筹帷幄之风度,才智非一般人能及,若是连他都自顾不暇,那该是什么样的事情?林殊不由得担心了起来。
可惜在重华宫打探外头的消息实在太难,林殊只能悬着一颗心,担心着三公子。然而,此时的她却从来没有想过另外一种可能,另外一种,让人难以接受的可能。
直到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连金儿都忍不住问了,“小梳子,你还回去么……”
林殊这才回想起来,原来已经这么久了麽?这几日她过得浑浑噩噩,竟是连时间都忘了。
她说话的声音闷闷的,一张刚刚养出点肉肉的小脸又瘦了回去,“回去,怎么不回去……”
她自然是……想回去的。
第二日林殊又去了然亭,无果。
第三日便去求见了大皇子,这是林殊能找到的,最了解林府情况的人了,但是大皇子碰巧去了西山狩猎,林殊根本找不到他的人,倒是知道了这会子林府怕是没有出事,若是出事了,大皇子哪里还有心思去狩猎,只怕是要焦头烂额了。
第四日,林殊又空等了半天,饭点一到她便回了监栏,因为她知道,就算再等下去也没用了。
《辞海》在这几天里头抄得差不多了,一笔一划,是前所未有的认认真真,只是要检查这本《辞海》的人却等不到了。
林殊这才后知后觉起来,似乎,她又被抛弃了一次。
她没有哭也没有伤心,顶着失眠来的黑眼圈安安静静地把《辞海》抄完了最后几页,平静地将东西收进了盒子里,去找到了琳儿。
琳儿有些惊讶,那张面瘫脸都有了一丝表情,林殊只说是给三少爷的,让他好好保重。琳儿的讶然也只是一瞬间的事,便答应了下来。
回到重华宫,林殊拿起了自己的包裹,和小饼子他们告了别。
知道她要走,金儿愣了愣,想说的话到了嘴边看到她面无表情的样子还是咽了回去,只说了一声再会,便相顾无言了。
林殊勾了勾嘴角,也说了一声再会,背着包袱,走了。
金儿突然心中有些酸涩,在心中道,这样笑着,有点丑。
林殊没有去内务府,而是拐了一个弯,走上那条石子路。
上次小仨儿给了她钥匙,她便一直收着了。
香木山的花都落了,残红被雨水打得七零八落,新绿的叶子还是碧青青的。林殊踩着石子路,往香木山深处走去。
穿过浴池香汤,再走几条路,便是樗蒲阁了。
樗蒲阁的后门只有两个侍卫看守着,林殊从石子路上走来的时候,两人都没有反应,林殊进去也没有阻拦。
樗蒲阁铺了许多的木板,走上去吱呀吱呀响,溪水就在木桥下流淌,游鱼追逐嬉戏。
☆、请求
静谧得仿佛是另外一个世界,偶尔有一两声鸟叫,称得这份静谧更加凸显。林殊踩在木板上一路走来,“吱呀吱呀”的声音打破了这份宁静,单薄的吱呀声在这里显得格外突兀。
林殊走过木桥,沿着上次他带着她走过的路,到了小阁前。
小阁的大门是紧闭的,也没一个守门人,和她上次来别无二般,只是更加凄清了,如同一个荒居。
林殊没有敲门,往后退了一步,把包袱放在地上,一掀曳撒,直直地跪了下去。
她不知道这里头太师在不在,但是她知道,樗蒲阁里头还有许多眼睛,太师很快就会知道的。时至今日,她若是还把那人当做良师益友,怕是就是真的脑子进水了。
林殊抿着嘴,垂下了眼眸,面无表情地直挺挺跪着。
此时不过是晨间,薄阳初生,但是这一跪就渐渐熬到了太阳高悬的时候。膝盖处已经没有了知觉,眼前有些阵阵地发黑,甚至还有些重影。林殊也不知道和谁犟着一口气,直挺挺地跪着,愣是连脊背都没有弯一下,像是一株挺挺的青竹。
竹间林风飒飒,流水潺潺间,传来一人的脚步声。一身玄黑色长袍的男子踩上了吱呀吱呀的木桥,在林殊身后站定,微微倾斜的影子就倒在了林殊身边。
林殊模糊的视线才勉强清晰了一点,抿了抿嘴,没有开口。
“跪在这儿作甚?”他明知故问,不咸不淡道。
林殊沉默了良久,脊背依旧挺得笔直,却没有开口回答的意思。
“起罢。”他淡淡道,“既未做错事,又无事相求,便不要跪在樗蒲阁门前。”
言毕便要径自从林殊边上走过,却被林殊叫住了。
“太师。”
林殊抬头看向那个高大的背影,声音没有什么起伏,“林殊既做错了事,又有事相求。”
“哦?”他微微挑了挑眉,转过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林殊,眼神冷淡而让人摸不清情绪。
林殊面不改色,抬起头直直地看着他,昏昏沉沉的大脑却是前所未有的清醒,“拒绝太师对太师不敬,是为一错;未尽弟子之礼,是为二错,故林殊前来请罪。”
“那,又有何事相求?”他眼皮都不抬一下,淡淡道。
“之前太师的问题,林殊想要收回自己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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