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湘道:“她是负责打扫内院的,日日在跟前走动,就算我看不出来,没理由师父也看不出来啊。”
“谨慎起见,还是先把她的东西什么的都盘查一遍,看看有没有什么遮掩气息的东西一类的。”封九懒洋洋靠在南翼肩上,说着说着打了个哈欠:“好困啊。”
南翼以为他又在撒娇卖乖,本没打算理会,谁知一侧目就见封九似乎困得眼睛都有些睁不开的样子,目光都困倦得有些呆滞。这不大对劲,南翼抓住他的手探了下脉,也不曾觉察出什么异样来,就听封九含含糊糊地嘟囔一句:“累。”说着说着身体软踏踏地就往下滑。
南翼忙不迭伸手接住,就见封九已经睡着了。
安君越也觉出些也觉出些不对来,但有什么电光火石间他没来得及抓住,只好先道:“先带他回常青峰吧,这里我来解决。”
寄松散人正揣个手,坐在院子里给一众半大孩子讲故事呢,正吹到他当年炼出天级丹药被奉为第一丹师那段,就被南翼一手拎走了。老头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放到了封九跟前。南翼问:“他突然就睡过去了,是怎么回事?”
寄松散人关于养老的教训在嘴里打了个转,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赶鸭子上架诊病去了,他瞄一眼姑娘冷若冰霜的脸色,决定把这个账照例记载大徒弟身上。
“没毛病啊。”寄松散人说,老头左看看右看看,什么问题都没有,顿时对这一奇异的现象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于是他趁南翼反应不及,飞快地把封九摇醒了。
封九费劲巴拉地把眼睛睁开条缝,瞅见了寄松散人,二话不说翻个身接着睡,留给寄松散人一个充满嫌弃的后脑勺。
寄松散人再想动手,就让南翼拦住了。
“那个什么……”寄松散人说:“我去看看他今天的药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说完便溜之大吉。
寄松散人原本只是说说而已,让人去找药渣也不过是敷衍了事,谁知道问题还真出在这了。季宁慌慌张张端着个药罐子来找他的时候,寄松散人还有点恍惚。
“大师兄今天下午的药,多了一钱的寻梦草。”
寻梦草不是什么名贵的药草,香气可以安神助眠,入药则多为辅,以便提升其他药材的药效。显然,这多出来的一钱寻梦草,便是让封九睡这一觉的元凶了。
寄松有些心事重重,药方是他开的,药是常青峰的弟子煎好了给封九端过去的,都是自己亲手捡回来养大的孩子,若是一时马虎大意便罢了,若是当真存了别的心思,那就有些伤人了。
寄松没声张,等到封九睡醒了,他把事情告诉了封九。封九沉默了一下,道:“交给安君越吧,让他一并查了。”
寄松还有些犹豫:“许是谁粗心了也说不定。”
封九忽然抬头看了南翼一眼,道:“没那么巧。昨晚观月峰刚出了事,偏生昨天的药出了问题,我没多呆,连带着南翼也没细看,倘若观月峰的事情真的有什么内情,连邀月长老都看不出来,那么南翼一走,也就没人看得出了。从我这下手,反而是最保险的法子。”
封九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平淡,只是很理智地在和寄松散人分析情况,寄松听完未置一词,一手扶上封九的肩,他盯着封九的眼睛沉默了许久,最后叹了口气:“你啊……”
然后老头晃晃悠悠走了出去,朝着主峰去了。
南翼看着寄松的背影,说:“他似乎更希望你能不声张?”
“其实老头心里明白得很。”封九伸了个懒腰,他睡了整整一天,觉得骨头缝里都透着乏力:“我师父当年也是很雷厉风行的,只不过年纪大了,心软了,都是自己捡回来的孩子,不愿相信也是正常的。”
南翼不是很能理解这样的感情:“但这样并不能改变什么。”
封九笑道:“是不能,不过是下意识想逃避罢了。若是都像你这样想,其实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南翼去看过了观月峰上那个魔修的尸体,然而一无所获:“时间太久了,身上魔气都已经消散大半了,看不出什么异常。”
安君越索性大手笔,将整个南华山戒严,上上下下排查了一遍,结果也是不尽如人意。看上去,当日观月峰一事倒真像是一是走火入魔失手伤人了。
然而常青峰上,那日给封九煎药的小弟子却不见了踪影,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安君越肯定道:“这件事没这么简单。”
“的确,”封九说。常青峰的那个小弟子他记得,前几年被寄松散人带回南华的,来的时候也就七八岁的年纪,家里遭了水灾,打算拿一个孩子换些口粮的时候让寄松散人碰见了,便把那孩子带走了。封九印象里,是个很聪明的孩子,也活泼开朗,很讨寄松散人的喜欢。
这也难怪老头这两日闷闷不乐了。
原本多一钱寻梦草这样的事算不得什么大事,说是一时疏忽也没人能怪他什么,偏生这边安君越要清查山中弟子,那边人就没了影,实在是让人想不多想都难。
封九一边琢磨着此事蹊跷,一边思考着怎么哄一哄寄松散人,这两天老头整日沉着一张脸,窝里那帮小屁孩饭都不敢多吃了。
简直愁人。
然而更愁人的还在后头。
郑青回来了,却不上山,给封九传了信说他在山下某个客栈里落脚,有事找他。封九看完了信只觉得便宜师弟果然都很不靠谱,处处都要给他添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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