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宝玉说姑娘嫁人就从珍珠变成鱼眼睛,其实归根究底还是生活磨砺。她可能方法有问题,但初心是对的。你也别把房家想得龙潭虎穴,咱们单纯去学习,两耳不闻窗外事----”
父亲才四十出头,但已经满头白发,皮肤也因肝病加重而发黄发黑。明明曾经那么意气风发的帅气男子,却不得不屈服于生活。
出租车进别墅区,弯弯拐拐,最终停在一栋纯白色的小建筑后。李婉下车,将行李箱子拉出后备箱。崔玉终于开口,伸手接了箱子,“我自己拿。”
李婉有点安慰,到底是自己女儿,没别扭太久。
出租车离开,她站到花园的后门口,按下门铃。
等待开门的时间,她伸手拉了拉崔玉的衬衫衣领,正了正衣摆,“妈晓得你别扭,但无所谓的自尊心先放放。高考是大事,能用起来的资源都要用上。白林心思没在读书上,白女士着急得不行,花了大力气才组了这个学习小组。她晓得你成绩好,又听话,顺水推舟给了这个人情。唯一的希望呢,就是想你能给他一点正面影响。”
“你呢,要懂事。”
“这世上好东西很多,人人都想要。可若是够不着还非要,就成了抢。”
“寄人篱下不可耻,咱守本份,不妄想,拿该拿的,绝不妄想不该要的。懂?”
崔玉懂,便是崔明生口中经常说的不卑不亢。她点点头,“我晓得。”
李婉欣慰地笑笑,“苦也只有一年时间,等考上一个好大学就放心了。”
铁花门啪嗒一声,李婉推门,“进去吧。”
一条鹅卵石铺就的小路直通向后门,沿路是玫瑰花丛,之外是绿草坪,一直延伸到前庭和后院。说是小别墅,但这规格分明大别墅,已经突破崔玉的想象。她不知繁华的海城市区居然有这样宽敞的地方,报纸上明明说了寸土寸金。
崔玉拎着箱子跟在后面,脑袋被猛然撞了一下,眼冒金星。她惊叫一声,却见一颗篮球落地,滚向花丛。她摸着后脑勺,扭头看向球来的方向,一个头发盖着额头的少年跑来。他身量极高,长手长脚,一身黑色短运动服,英气逼人。
“把球扔过来,快点----”理所当然的语气。
李婉问,“打着哪儿了?痛不痛?”
痛不是很痛,但牵着神经,眼泪花都出来了。
崔玉摇摇头,“还好。”
“快点呀,别傻呆着----”少年又在催促了。
崔玉脚将球勾过来,“妈,那是谁呢?”
“房白林,白女士的儿子。”
“嘿,呆子,听不见人说话吗?”房白林烦躁了,速度更快。
李婉便笑,拿了行李箱进屋,“去吧,和他们玩一会儿,先认识认识。你的房间在一楼,我去给你放东西----”
崔玉躬身拿起球,手上掂了掂。房白林见她要动作,便停下来,扬手勾起准备接住。她瞄准了,冲着他面门甩过去,用了全部力气。
球走直线,速度很快,眼见要撞上去,房白林伸手挡在脸前,一把给抓住了。
她稍微有点遗憾,居然没打着。
房白林抓着球看了看,再看看崔玉,咧嘴笑着过来,“你谁呀?”
“你刚才打着我了。”崔玉回答。
“啊?”他好像没听清楚,“打哪儿了?”
居然还不道歉?
“头。”
“你没躲开?球过去的时候,我吼了一嗓子呀。”
鬼话,谁听见了?
他还笑,将球抛起来又接住,“哎,这么说起来你是故意砸我的?报仇是吧?小气鬼----”
房白林后面钻出来一个差不多高却更瘦些的少年,白运动衣,白皮肤,寸头黑眼睛,五官更俊秀些。他胳膊架在他肩膀上,“傻叉,不是说了今天李阿姨的女儿要来吗?崔玉,你叫崔玉是不是?”
崔玉点点头,“我是崔玉,你是----”
“我是赵子铭,砸到你的傻叉是房白林,叫大房就得。那边球场上等着的是元书昀。对了,夏涵怕晒黑,躲屋里玩呢。”
楼上窗户‘嘭’一声被推开,一个长发少女探头出来冲着下面大声,“小声点行不行?一群王八蛋,人家作业还没做完。”
房白林仰头便把球抛出去,打在窗户上。夏涵吓得尖叫一声,但也不示弱,立刻回敬了一个玻璃摆件下来。碎渣子从石板上飞溅而起,擦着三个人的身体飞开,崔玉手腕上被拉出一条口子来,流了两三滴血,有点痛。
“啊哦,流血了。”赵子铭从房白林手里夺了球跑开,“大房,你带她去包一下。”
房白林艹了一声,那王八蛋居然不仗义地先跑路,明明是夏涵惹的祸。他转头见她眉头皱得死紧,石板上滴落的血印子在扩大,小声咕哝,“女生就是麻烦死了。”
“不用了,我进去找我妈给包一下就行。”崔玉自我估量了一下不严重,拒绝道。
“切----”他叹口气,伸手拽住着她胳膊,“少废话啦,最讨厌你们这些女生假客气了,搞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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