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梨颇觉奇怪,当时陈妖在湘西她以为是因为悬赏令来抓她,但陈妖其实是为了调查梅影。为什么她会关心梅影,周梨不记得梅影有得罪过碧水宫。
陈妖浮起阴暗神色,在眉眼间一纵即逝:“当年哥舒府的没落,与梅影有极大关系。”
两侧皆是树叶浓荫,长而蜿蜒的山路,四下静谧,极目远眺,小楼内似乎已渐渐亮起灯火。
周梨的话语在这氛围里听来特别清寒:“你是说哥舒曼与人比武至残,而他妻子秦青梅为夫报仇自此下落不明的怪事吗?”
“原来哥舒已经告诉你了么。”陈妖容色微肃,“其实不止。师娘失踪之后,哥舒府内发生了很多怪事,哥舒家就跟遭了诅咒似的,弟子不是在外狩猎忽然掉落山崖而死,就是被人暗算重伤,当时哥舒家的长辈们怀疑是仇家所为,可追查良久,一无所获。就这样,短短一两年间,哥舒家死的死,伤的伤,小辈们出走,长辈们无能为力,到最后,好端端一个门派,没了。”
周梨道:“当年哥舒曼到底是和谁比武,难道一点线索也没有吗?”
陈妖叹息:“没有。如果知道他是和谁比武,也许一切就迎刃而解了。”
周梨点头:“有一点很奇怪,如果当时没人知道哥舒曼与之比武的人是谁,那么秦青梅离开哥舒府为夫报仇,她怎么知道仇人是谁,她又去哪里报的仇呢,如果她知道,为什么不告诉你们。”
“这一点,我和哥舒也想过,”陈妖道:“当时哥舒随他娘在梅山,我那时刚出师,奉了师命在外历练,这一切都是我回去后才得知的,听他们说,当时师娘是一声不吭连夜就走的,连一句话一封信都没有留下。”
半晌,周梨道:“也许秦青梅知道此去非常危险,所以谁都没说,怕连累家人。”
这番推测被陈妖立刻否定了:“不会。你不知道,哥舒府的人向来团结,任何事不可私下做决定,这是规矩。而且师娘是个性子极其谨慎的人,她几乎从不冒险,如果说她知道了凶手是谁,她一定不会隐瞒,即便要去报仇,也会先把凶手的身份告诉大家,就算不当众说出,也会秘密告诉长辈们。说实话,就连她会孤身去报仇这一点我都觉得不可思议,在我看来,师娘是绝对不会这样莽撞的。”
周梨低下头,这样的话,便无解了。
这其中一定发生了什么只有秦青梅才经历过的事情,那事情想必很可怕,让她违反了自己一贯的处世原则,就这样一去不回。
周梨道:“那么,和梅影的关系在哪儿?”
“师父下葬的时候,”陈妖低声的,一个字一个字告诉她:“在他喉咙里,发现了梅花。”
周梨一惊:“梅影的杀人石花?”
陈妖点头:“不错。你能想象吗,他回来的时候已全身残废,一个字也说不出,但至少还苟活着,直到十来天后,他忽然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在他下葬的时候,发现是有人把石花塞进了他的喉咙里。哥舒府内个个皆是高手,你说凶手是怎么潜入进来,又是怎么把石花打入师父喉中的。那时候梅影还未出现在江湖上,也从未出现过石花杀人的事件,所以对那朵石花,我们一无所知。”
周梨沉思一会儿,正想说什么,她们已到了山门口。
回到客房后,两人就此道别,天玄门与点苍派的客房位置离得颇远。
周梨走了一阵,看到姜珏与宋遥在说话,看见她时向她点头示意。
寒暄几句,原来是姜珏正与宋遥商量掌门身故之事,言道此为非常时机,还是回门派之后,再正式为掌门料理后事。
只不过灵吉道长的尸体留在湘西的迷宫中,取不回了,姜珏叹了一声:“便将衣冠冢下葬吧。”
宋遥紧了紧拳头,也无可奈何,只好同意他的决定。
这时,姜珏看天色已晚,话说过了头,忘了时辰,赶紧借口离开。
三人分别后,周梨原是要回房的,停住脚想了想,尾随姜珏而去。
姜珏匆匆要走,定然是为陈妖口中的密谈。
既是只邀了六大派掌门,想必极为隐秘,除掌门外,不予弟子知,陈妖也是厉害,竟然连这也探听到了。
她不敢跟得太近,姜珏武功不俗,很容易被他发觉。
走过那座摇摇晃晃的吊桥,还要通过一片小树林。姜珏使的是点苍派的独门步法,身形如风。周梨要避免脚底发出树叶的声音,所以跟得略显吃力。走出树林后,眼前豁然开朗。
此刻楼中高挂灯笼,会客厅在主峰居中的位置,要走一段蜿蜒曲折的路。
正好南山和景西因为姜珏晚了时辰前来寻他,几人在途中遇着。周梨慌忙往旁边一避,等再探出头去,那三人已走进了会客厅了。
思前想后,只好等姜珏从会客厅出来。
她轻轻靠在墙角,把方才和陈妖说的话都想了一遍,她想出了破绽。
陈妖说哥舒府内皆是高手,没人能混得进去,但,若那凶手就是哥舒府的人呢?
也不是没这个可能的。只不过,如今哥舒府都倒了,树倒猢狲散,要追究内贼也是极难的。
周梨晃了晃头,甩掉这宗错综复杂的陈年往事,又想到了另一件事情上去,而那件事情,让她的眼神变得锐利。她看着会客厅,那件事,是与小楼,与楚墨白,与六大派,还有这次的湘西一战有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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