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平停步,回头留下淡然的微笑:“也许吧。”
有人靠圆滑捕捉利益,有人靠圆滑推动正义,两者立场不同,无须互相理解。
夜晚滚入这条贫穷的街巷,自觉承担美化工作,尽量遮盖肮脏破旧,架不住一些逞能的灯光唱反调,偏要照亮人世间的惨淡。
帅宁觉得脚下的路变长了,迟迟没走出去,耳边随机滚动着老人的咳喘、孩子的啼哭、男女的争吵,世界好像被烦恼填埋,她是活埋者之一,穷人和富人烦恼的原因不同,感受却是相仿的。
她怨卢平抢先提出决裂,损坏她宝贵的尊严,也怨他不念情面严酷执法。但又明白,他那么做依据充分,合乎情理。这种矛盾让她对他的怨恨像无脚鸟无法着陆,在盲目的飞行中消耗精力。
不知不觉在一处顿住了,失神之际,右边的窗户亮起了灯,她下意识扭头,囚窗般的铁栏后一个年轻姑娘呆呆凝视她。女人面若银盘,大而立体的五官很美丽,晃眼看竟与她有七分挂相。
两个容貌近似的女人面面相觑,铁栏外面这个衣饰华美金尊玉贵,里面那个穿着廉价的劣质衣衫,神态满是没见过世面的小家子气。
这或可视作造物主的玩笑。
后者显然已认出前者,呆愕片刻,匆匆转身抓起手机,鼓足勇气对着帅宁拍照。帅宁略惊,正想发作,看到对方羞怯的傻笑,恼怒便像掐灭引线的爆竹消停下去,快速离开了。
路上她让叶茹薇速去酒店等她,这会儿想捞出崔明智,只能让这姐们出力,不知她对崔明智是否还有足够多的余情,愿不愿意背这口锅。
“宁总,我正想找您,我想来想去只有一个办法能救明智。”
见面伊始,叶茹薇先提出自己的计策,与帅宁的如出一辙。
帅宁听后沉默数秒,认真打量她,生出由衷的佩服。
外人头脑灵活就能想出这主意,在她本人却需要牺牲奉献,世间圣母大多慷他人之慨,舍己为人的寥若晨星,崔明智当初提分手真是有眼无珠。
在公安局呆了两天两夜,每晚在审讯室接受强光照射难以入睡,崔明智的视觉呈像扭曲混沌,基本接近“有眼无珠”状态。
其他感受也很糟糕,像一枚被铁锤持续敲击的钉子不断深陷,无数次从椅子上滑倒在地,又被人拉起来重新按坐。双腿似乎已离他而去,拖在身下的是两条未能修成人形的绵软蛇尾。
审讯警员换了两拨,讯问也由“为什么放火”晋级为“受谁指使”,他身体越来越虚弱,思路反而越来越清晰,明确了当下的局势。
有人在搞宁总,我要是供出她,一切都完了。
士为知己者死,他又和老板同乘一船,粉身碎骨也得硬扛。
第三天上午,帅宁的御用律师邹家富以委托人身份来到县公安局,要求与崔明智面谈。
崔明智此时还是犯罪嫌疑人,有权与律师对话。看到邹家富他心底升起希望的曙光,抓住对方双手哀声求救。
邹家富拍拍他的手背,沉着道:“崔助理,叶茹薇女士已经联系过我,她说大前天你刚到工地就和她吵了一架,怨她的家人拖累她,她当时很气愤,和你起了争执。你为此情绪恶劣,才会去工地放火泄愤。”
旁边看守的警员听他有诱导窜供嫌疑,急忙呵斥:“你俩到底谁是嫌犯?再说这种话我们有权剥夺你的探视资格!”
邹家富堆笑致歉,注视崔明智的眼睛叮嘱:“你赶紧向警方如实坦白案情,我会尽力想办法帮你减轻罪责,拖下去对谁都没好处。”
崔明智已领悟暗示,不知这法子是叶茹薇主动提出还是被迫接受的,感动愧疚造成的痛楚压倒了ròu_tǐ所受的折磨,登时急泪喷涌。
“薇薇她……她……”
邹家富安慰:“叶女士她很好,很挂念你,你早点出去她才能放心。”
警察怀疑加剧,立即对其进行驱赶,崔明智爬在桌上纵声大哭,好像旁人高声吆喝震碎了他的心肝。
警员走近训斥,他不但不住哭还大声痛骂:“你们关了我这么久,把我折腾得都快散架了,还不许我哭一哭排排毒吗?”
对待嫌犯的无赖行为,警方以耐心为主,给他倒了杯热水,等他停止啼哭再架回审讯室。
崔明智刚坐下便主动招供,说辞与邹律师教授的一致,至于如何增添细节,他知道警方会去找叶茹薇对质,就以二人上次吵架为蓝本。刚好大前天他们在工地碰过头,时间地点有现成依据,相信叶茹薇也会照此配合。
警方迅速找叶茹薇取证,做笔录时一字一句抠细节,若与崔明智的口供出入,她将因做伪证受到法律指控。
所幸他俩想法合拍,隔空跳了一段默契的双人舞。
两份口供完美契合,警方缺少其他证据,最终按“故意毁坏财物罪”论处,罚其照价赔偿受害方损失,并处以5天治安拘留。
崔明智在押期间遭了大罪,获释后免疫力下降患上重感冒,第三次来到他曾光顾过的县医院病房。此时帅宁早已回上海处理公务,请了护工照顾他,叶茹薇每天下班后也会来看视。
第一天相见,崔明智挣扎起身去握住她的手,千言万语哽在喉头却无语凝噎。
他想说什么,叶茹薇都有数,主动说明:“是我跟宁总说拿吵架做理由的,没人逼我。宁总为救你出来费了很多神,刚才让我转告你,公司那边她都替你打点好了,你出院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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