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落在中庭的水面上,从外边看,倒是一如既往的宁静。
“侍卫都到了,韩大哥也在,可世子爷根本不让人靠近,好几个人都被打伤了……屋子里亮堂堂的,好像燃着火,我们担心他伤着自己……”
“好。”苏棠握了握她的手,安慰了几句,便往庭院走。
庭院冷冷清清,只有韩蕴站在枇杷树旁,但苏棠清楚,有大量隐卫藏在暗处,他们本是随时听后差遣的,但如今一个个进退不得。
“苏姑娘?”韩蕴压低声音喊了她一句。
苏棠发现他右臂划了一道深长的伤口,还丝丝往外渗血,惊讶道:“这、这难道也是世子……”
“没事,帮兄弟挡了一下。”韩蕴叹气,又往正屋内指了指,火光将窗户纸映得通红,有一道默立的颀长身影,“也没着火,大概是点了好几个炭炉,已经站半个时辰了。唉,我才听说不少人吃野蘑菇中毒,疯疯癫癫的,没想到连世子爷都……”
野蘑菇?!苏棠全身血液都凝滞,那不就是她在集市买的吗?
“主子的身手比下属好,实在不是什么好事……”韩蕴摇头叹气,也不敢妄动。
“世子?”苏棠小心翼翼喊了一句,用和平日一样的声调。这件事因她而起,她没办法置之不理,更重要的是他在屋子里烧这么多炭,要命了吧?
之前稍有风吹草动世子都要动手,韩蕴大惊,赶紧把她拉在身后做出防御的姿势。等了半天,却见长身玉立的影子只是静静站着,没有显示出任何攻击性。
苏棠见没排斥,心头放松些,大胆走近几步:“小的来送些茶点,世子爷能让我进去么?”
房门是虚掩的,灼热气浪丝丝涌出来。苏棠轻轻扣响房门,见里边仍没什么反应,壮着胆子推开门。
遍地是各式各样华美精致的暖炉,珐琅、玛瑙、五彩瓷,红光照耀下,流光溢彩的色泽几乎要晃花人眼,方重衣就这么静静站在一堆暖炉中间,静静对着一口绿釉勾云纹花瓶,场面怎么看怎么诡异。
趁着方重衣对她没敌意,苏棠第一时间偷溜到墙边,把窗户通通打开了。这屋子进来一小会儿,就觉得闷不过气,他怎么受得了的?
“皇兄,还冷么?”
苏棠开窗时听见他喃喃说话,像盘旋在半空的乌云,不上不下,阴嗖嗖的。
回头去看,方重衣目不转睛盯着那花瓶,喊的是皇兄?屋子里光线太亮了,他畏光,眼睛分明受不了,却依旧执意看着,眉头皱得很紧,神色十分痛苦。
低沉的声音又一字一顿道:“皇兄,师父说了,我和你只能活一个。”
在矮榻后躲了会儿,苏棠又凑近到书桌边,发现他手里紧紧攥着匕首。
“我去把师父杀了。”声音带着几分喑哑的狠劲。
苏棠越听越迷糊,侯爷与先帝是表兄弟,世子和皇上亲缘隔很远了吧?怎么话里行间这么亲近?
“但我也恨你,我要把你也杀了。”
方重衣定定看着花瓶,话里的狠意消失,多了些迷惘,眼中是一片空茫。
苏棠蹲在书桌后,紧拽桌脚,大气不敢出。
“然后父皇会把我杀了。”
说完,他顿了顿,解脱似的叹道:“太好了。”
苏棠:???
这底在说什么鬼话?
她忽然留意到“父皇”这个词,心里一沉,方重衣为什么会口称“父皇”?
她把外围的暖炉都灭了,屋子里空气凉爽了些,又小心翼翼从正面靠近他。方重衣防备极重,若鬼鬼祟祟从背后走,说不定更容易被一刀结果。
所幸,她似乎得到了某种准许和默认,开窗也好,灭火炉也好,方重衣都没搭理。
没搭理便是潜意识不排斥。
她一点点走近,在花瓶边停下来,将人的状况上下打量,壮着胆子摸了摸袖子里的手,试探温度。
这是苏棠第一次去握他的手,除了那次半夜来抹伤药,她几乎都是被粗暴地摁住手腕。
的确是弹琴的手,修长,优美,指腹有薄茧,手心微微出了层细汗,好在不是僵硬冰凉的。
苏棠当机立断把匕首抽出来,扔得远远的,这才稍微放下心。
她抬头看了看方重衣的脸色,倒还算正常,只是额间挂着细密的汗珠,原本明朗的眸子布满了血丝,通红可怖。
怕是被火光灼伤了眼。
“……世子爷眼睛不难受么?”
没了匕首,苏棠要放心多了,去扯他衣袖,方重衣倒也能挪步子,木然跟随她到一张矮几边。
苏棠在肩上使劲一摁,那人便老老实实跪坐在竹簟上。
倒还算听话。
苏棠打了些温水来,拧一把湿巾,把他额头的汗擦去,又把罗巾展平,轻轻敷在他眼睛上。
方重衣顺从地闭上眼睛。
像一只忠诚无害的大型犬。
她不由叹气,平时若这么温驯该有多好?可惜他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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