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没来由地跳了一下,厄西皱紧了眉。
他和黑洛弥分开的时候才是中午,而现在已经都快晚上了,对方却还没回来?难道他没回学院?还是中途……出了什么事?
厄西沉思片刻,突然扭头就走。他把刚脱下的外套重新又披在身上,正准备去推宿舍的门,没承想竟有人先一步从外面拉开了门,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厄哥哥?”
黑洛弥一进门差点撞到厄西,见青年一副急匆匆要出门的样子,不由得一愣。
“你要去哪儿?”
见人回来了,厄西暗暗松了口气,不过脸上的表情还是紧绷着的。
“你跑哪儿去了?”他瞪着黑洛弥。
“哦,我回来的时候感觉时间还早,就又在市区逛了逛。一不小心就这么晚了。”黑洛弥的目光在厄西脸上徘徊了几圈,突然笑了笑,“啊,难道是我一直没回来,厄哥哥你担心了?”
厄西瞪向黑洛弥的眼神更凶狠了。
“是我错了,”黑洛弥连忙双手合十,虽然做出一副道歉的样子,但眼底的笑意却满得几乎都要溢出来了,“下次一定早回,厄哥哥你别生气嘛。”
厄西没说话,盯着黑洛弥的目光从他脸上移到他身上,然后就凝住不动了。
黑洛弥今天穿的衣服是深色,虽然乍一看没什么异样,不过厄西的眼睛何等敏锐,一眼就看到在少年的衣角上,染着几点血迹。
大概是看出厄西眼神有点不对劲,黑洛弥顺着他的目光低头看了一眼,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嗯?怎么了吗?”
厄西指指他的衣角:“你这儿怎么搞的?”
黑洛弥似乎完全没发现有什么不妥,直到撩起衣角仔细看了看,才“啊”了一声。
“好奇怪,什么时候沾上的?”
少年似乎真的很惊讶的样子,厄西觉得,如果这家伙是故意装傻,那他的演技也实在太好了点。
“啊,我想起来了,今天回来的路上,我逗一只小猫玩,结果被它挠了一爪子。”黑洛弥有点可怜兮兮地把袖子撩起来给厄西看,少年手腕上果然有几道抓痕,其中一道被抓破了皮,都渗出了血,“估计是那个时候沾上的吧。”
厄西顿觉得有点无语,他在储物戒指里翻找了一下,扔给黑洛弥一管白色的药膏。
“你赶紧去处理一下。”
“诶?就这点抓痕,不用……”
“少废话。”厄西不耐烦道,“就算是小伤,不处理也会很麻烦,谁知道那猫爪子抓过什么东西?这可是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的魔法圣城,不是普通的人族城市,懂吗?”
厄西的语气很严厉,黑洛弥完全没料到对方会这样严肃,怔忡了半晌,才愣愣地轻轻点了点头。
“哦,我知道了。”
厄西也是点到为止,见对方听进去了,就脱了外套,转头去忙自己的事了。他今天出去一趟收获很大,尤其是在确定了合作对象后,需要做的事就更多了——毕竟,他身上还背负着几百万教师点数的系统任务,厄西估算过,选修课的授课可以给自己带来约一百万左右的教师点数收入,而还剩下七百多万的点数,就要另想办法创收了。
厄西关门进了自己房间,黑洛弥仍站在原地。他望着那扇关上的门,似乎是发了一会儿呆,之后才迈开脚步,一声不吭地走回自己卧室。
少年关上门,连外套都没脱,直接坐到桌前,摊开手掌端详着那管白色的药膏。
这支药膏盛在透明的玻璃管中,颜色素白,看起来很普通,拧开管口,能嗅到一种十分好闻的香气,大概里面还添加了安神的东西,嗅着药膏散逸出的清新香气,心情都不由得舒缓下来。
黑洛弥静静看着手中的药膏,始终没有接下来的动作。
他以前从没有用过这种伤药。
——不,应该是说……黑洛弥从来都没有使用过伤药。
因为,他拥有着一个与自己坎坷命运并不相符的能力,宛如一个讽刺的礼物——
惊人的痊愈力。
无论黑洛弥受了多么严重的伤,只要睡一觉,第二天那些伤口大多都能自动痊愈。正因有着这种不可思议的体质,他才能无数次在绝境中撑到最后,毕竟只要还剩一口气,就算再痛苦再艰难,他也依旧能挣扎着活下去。
伤药?治疗?
不需要的。
可盯着盯着,鬼使神差地,黑洛弥还是用手指从玻璃管中抠出一点药膏,涂抹在自己手腕的抓痕上。
伤口处并没有传来任何刺痛的感觉,只是有点微凉,白色的药膏在手指缓慢地揉搓下,一点点渗进白皙的肌肤里,只在皮肤表面留下一片清爽的沁凉。
他的身体并不需要这种东西来治愈。
但奇异地,心底的某个角落,却感到了一种治愈般的温暖。
他知道,那个人虽然看起来脾气非常不好,不过实际还是很在乎周围的人的。自己在他眼中,或许并不是最特殊的那一个,但他在自己的生命里,却独此一人。
就如这次的关心,换成别人,或许只是有些许感动,而在自己这边,那人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温柔,就仿佛一道甘甜的清泉流进心底干涸苦涩的土壤,寸草不生的荒芜之地,缓慢地开出了一朵白色的小花,嫩绿的细j-in-g在温柔的风中轻轻摇曳,细小的花瓣轻轻拨动心房,带来一阵酥软的悸动。
黑洛弥猛地用手握紧了手中的药膏,将头深深埋进自己的臂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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