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滚间隙中阿杰骂了句什么,但完全听不清。他就像个沙袋般被拖着滚下楼道,仓惶中只来得及伸手抵住江停后脑,轰!一声巨响,在拐角处重重撞上了水泥墙。
水泥碎块瓢泼而下,撒得一身一地都是。
警笛越来越响,人耳可辨地正急速靠近。然而江停什么都听不见了,他耳朵仿佛被深水蒙住,左手肘以一个不正常的角度倾斜着,喉咙里一下呛出了几口血沫。
恍惚间地面在震动,那是有人正疾步靠近。
——是谁?
江停想看清楚,他竭力睁开眼睛,但昏暗的楼道里所有景物都在视线中剧烈摇晃。他发着抖大口喘息,意识越来越模糊,就像无形的巨手裹挟灵魂堕入深渊。
他的手缓缓低垂,最终在看清来人之前,坠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
……
仲夏傍晚,苍穹如烧。
小男孩穿过金黄旷野,余晖涂抹在剧院高大的桃木门上。华丽吊灯晦暗,大红帷幔半垂,空荡荡的座位层叠延伸向视线尽头;他小心裹紧破旧的外套,蹲在二楼包厢栏杆后,透过缝隙望向舞台。
帷幕后勾勒出提琴手笔直的侧影,那是个与小偷窥者同样年纪的男孩。
i’ve ake noond
and bel air now
……
提琴手的燕尾服和牛皮鞋在灯影下熠熠生光,倏然他抬头望向二楼,准确对上他的小偷窥者,随即展颜露出了一个微笑。
旋律在剧院上空盘旋缭绕,向远方岁月迤逦而去。
小男孩穿过金黄旷野,麦穗如摩西之杖分开的大海向后两侧倾倒。风呼呼刮过耳畔,长庚星闪现出明亮的光晕;他那同龄的伙伴站在山崖尽头,迎风伸出右臂,抱住他奔来的身躯,在乌黑发顶印下亲吻。
夕阳从他们一触即分的身影中间投下余晖,将层叠山峦融成金水。
id july
rever razy dayhild
……
“说你永远不背叛我,我就带你走。”
“我永远不背叛你!”
晚风将誓言飞卷带走,暮色笼罩天空,乌云飞速流转,金红被天青和苍蓝渐渐取代,巨大的城市在地平线尽头一寸寸亮起灯海。
e er youiful?
梦境中江停身量变高,长大成人,他张开双臂穿过爆炸的硝烟,任凭身体向大地自由坠落。
e soul?
山崖上那道身影越来越远,越来越微渺。江停看见他向自己坠落的方向伸出了手,但天地间呼啸的风从指间刮过,背景是被烈火照亮的广袤天幕。
旋律婉转悠长,而岁月短暂如烟云一瞬。江停凝视着他,抬起枪口,对准头顶那疾速变小的身影扣动了扳机——
“i know you will——”他听见有人在风中唱道。
——you e er beautiful.
下一瞬,子弹穿过时光回溯而来,在淋漓鲜血中洞穿了他自己的心脏!
“咳咳咳!”
“醒了!”“血压正常,呼吸正常。”“快,通知刑侦支队!”
江停不住咳嗽,昏昏沉沉,想起身却被人七手八脚地搀住了。混乱中杨媚尖叫:“江哥你怎么样?”“快别动快来人!”的声响划破喧嚣,清晰得炸耳,直到一双有力的手伸过来把江停按回了病床。
“他没事,”严峫沉声道,“有点轻微脑震荡,别让他起来。”
江停的神智在梦境和现实中翻滚跌宕,大脑被撕扯成两半,一边躺在病床上,一边又同时从高空中坠落山崖,剧烈的高坠眩晕让他几欲呕吐,立刻被护士眼明手快打了一针。
这一针倒相当有效果,药剂迅速把他迷乱的灵魂拉回了现实。好几分钟后,仿佛灵魂终于坠地,江停骤然从胸腔里吐出了这口气,朦朦胧胧睁开了眼睛。
“……不太严重,只是病人身体情况太差了,注意躺在床上好好养几天……”
江停左手一动,疼得钻心,马上被杨媚按住了,只得转而用右手用力掐了掐眉心,籍疼痛勉强从喉咙里挤出一句:“严峫?”
杨媚没想到他第一句话竟然是这个,当即一滞。
严峫用手势打断医生,示意自己都明白了,随后立刻走来问:“你怎么样?”
视线慢慢聚焦,江停这才看清自己躺在病房里,外面天色将暗不暗,可能已经是第二天了。
杨媚肯定是三更半夜接到通知赶来的,此刻眼眶微微发红,显见非常担忧,几个在她ktv里帮忙的手下人被拦在病房外。
严峫的眼睛被紧急清洗过了,双手十指缠着绷带,边缘隐约透出血迹来。
“没事。”江停刚说话就忍不住咳了两声,对杨媚微微点头,沙哑道:“你先出去吧。”
“可是……”
江停抬手制止了她。
杨媚满腔腹诽却不敢说,只得皱起柳眉狠狠地瞪了严峫一下,起身悻悻告辞。
医生也带着值班小护士离开了,随着门板一声咔哒,病房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人。
江停脱臼的左臂已经被接好吊上了三角绷带,他靠在床头雪白的软枕里,病号服领口松松地,因为过于宽大,显得整个人j-i,ng神恹恹,又非常的优柔单薄。
严峫问:“你确定不再睡会儿?”
江停半闭着眼睛养了会儿神,摇了摇头。
“得了,这次要不是你,我八成就得交待在那儿了。”严峫顺手拉了张椅子坐在病床边,带着点若无其事的漫不经心,笑着说:“没想到你对犯罪分子企图干扰警方侦查重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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