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他嘴角一闪而过的笑意,凌音脑子轰的一声,一个从来没敢想过的念头浮上心头。
他该不会是在吃醋吧?
这句话等同于,他该不会喜欢我吧。
哈哈哈哈哈,怎么可能,真是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不可能不可能,那天可是他亲口说的,她不用负责任,这也是他们这段不正当关系开始的基础,以及绝不会跨过的鸿沟。
膨胀了,真是膨胀了。她跟他喜欢的类型差了十万八千里,她以为自己是孙悟空啊,一个筋斗云就能翻过去。
桌上放着一份离婚协议书,既然放在外面,那就说明没有避着自己,青姐一手端着红酒杯,一手翻开随意看了两眼,男方没有签字,余光观察着沙发上打电话的陈书明,翻回第一页,子女抚养、抚养费及探望权那一条,儿子由女方抚养,其他方面女方都做出了让步甚至有些委曲求全的意思。
果然还是因为孩子,这个面容和内心都像千年寒潭一样的人,她还以为他什么都不在乎呢。
事实上陈书明的确不在乎,他是存了死志的人,不过为了拜托父母在他死后把他和陈书妍葬在一起,他必须努力满足他们这个愿望。而且辞了工作跑到这儿来之后,大概是由于那条著名的远香近臭的定理,他也存了几分真心想给陈家留个后,给两位老人留个希望。
青姐摇晃着杯中的红酒,走到了挂掉电话的陈书明身边,手搭上了他的肩膀:“你的仇家里面有没有一个姓李的?”
他斟酌着回答:“我仇家太多了,像我们这种人,总是不经意得罪很多人。”
他虽是这么说,但刚听到这句话时的反应却像是他在心中已经对上号了。下一步就是兔死狗烹了吧,不对,兔子比较难对付,所以他会先把离得最近战斗力也较弱的狗杀了。
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么一天,所以她要求他钱都是分批付的,一方面是怕他反悔,另一方面,张峰的嘴太严了,什么也问不出来。其实那人姓李还是她无意中发现的,并不知道名字是什么。有一个邻居听说他象棋下得很好,想要跟他切磋一下。张峰下工回来后,她没有说明缘由,而且直接说有人晚上要来找他,但死活想不起来名字了,一个李字结巴了半天。这个时候她发现他的脸色突然变了,像是平静的大地出现了几条裂纹,深埋地下的黑暗不可抑制地涌出来。
陈书明坐下来,把玩着一串玉石手链:“你录音了吗?”
青姐不明白他为什么对录音这么执着,这跟他一开始提出的只是想知道那个人是谁严重相背。他说这是他们这一行的规矩,有什么解释不通的或是不想解释的他就这么说。规不规矩的她不知道,她只知道,越是想要掩饰的东西,越接近真相。所以,只要他没有得到录音,他们暂时就没有性命之忧。
“没有,就睡觉前随口说了几句,没来得及。”青姐说,“下回吧,他都给我开这个口了,还怕问不出来嘛。”
命名为照片的那个文件夹内,除了他指定要的泳衣照,还有其他的模特照和生活照。复制复制复制,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来之不易。
在李尚景边上传云盘边欣赏照片的时候,林美景的电话来了,她拖着长腔不疾不徐地问:“明天下午在咱们学校有你爸的一个座谈会,你去不去呀?”
那个呀的尾音都要翘上天了。
李尚景满目都是凌音站在一棵树下抬手挡在眼前浅浅阳光缠绕她的手指飞舞的样子,没有听出她妈语气的怪异:“不去了,我要去法院交一份材料。”
“让你助理去交呗。”
“他不太会跟法官沟通,我怕法院不受理。”
“你真不去啊?”
“我又不是小孩子,一个故事能兴致盎然听好几遍。”问题和答案他都会背了好吧,翻来覆去就那几个,都什么时代了也不知道更新一下题库。
“真不去啊?”
轻点鼠标换了下一张,打算挂电话了:“不去。”
林美景掐着点在他手指快要接触到手机屏幕的时候,慢吞吞地又开口了:“凌音----”说着顿了一下,享受了一下揭开悬念之前最令人兴奋的那几秒,“她可是答应我要去了哦~”
“座位是连着的哦~”
“老母亲为了给你们创造私人空间是不去的哦~”
沉默。
空气中弥漫着后悔药的味道。
隔着屏幕都能闻到,林美景端起咖啡杯轻抿了一口,伸开手指看着新做的指甲:“真不去啊?”
又是沉默。
原来揭开悬念之后的感觉更爽,简直要上天了,林美景站在云端之上,蔑视人间:“亲亲,如果您这边没有什么疑问了,我就默认您拒绝了哦。”
“会议中心的话要第六排中间靠内门那两列,大礼堂要第三排……”
“会议中心629、630,请您核对订单信息。”
“已确认。”
林美景手指撑着眼角的笑纹把电话挂了。
正陪着女朋友逛街逛到鞋底磨穿双腿走断的小助理,此时正坐在导购员从仓库里给他搬出来的小板凳上,还没喘几口气呢,boss的电话就来了。惊得他把女朋友刚代购来的三万三的新宠包包给掉到了地上,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捡起来放在膝盖上,空出来的那只手颤颤巍巍地按了接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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