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事先估量后果,判断利弊,权衡得失。似纪大人这般寒窗苦读数十载,一朝及第,荣耀家门,想来比旁人更能尝得铁窗中的苦寒滋味。”
卢劲舟一席话说得纪清远身形微动,想来应是戳到痛处,我大腿一拍忿忿道:“就是嘛,纪大人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应该顾及家中父母妻儿的感受。你若锒铛入狱,他们必定衣食无着,下半辈子还如何抬头做人?”
“这倒不劳大人费心,纪某上无双亲,下无妻儿,赤条条一个人,早已了无牵挂。”
欸,我多什么嘴呀我!赶紧拿手打打嘴巴,问什么不好偏问别人爹妈,这下撞刀刃上了吧?
卢劲舟抓住话由,不落时机:“纪大人说得轻巧,虽无亲人,那故交呢?他们的情谊也不顾了吗?”
纪清远这下没有马上回答,默了半晌后才低声道:“就当他们错看了纪清远这个人。”说完缓步走到床边:“二位大人请回吧,该说的,在堂上都说了,供词皆已画押,纪某不想多言。”说完闭目坐下,不再答话。
第一次遇到脾气这么犟的阶下囚,我看看卢劲舟,卢劲舟摇摇头,示意我出去。
“难办呀难办!”找不出纪清远的软肋,就找不到案子的突破口,我坐在监牢大门口的台阶上,撑着下巴发愁,这种旁人奋力相救,自己完全不配合还一心求死的家伙,真叫人头疼。
“公子方才有没有注意到纪清远的神情?”卢劲舟站在身边,神情端肃。
我抠抠下巴:“自命清高,一脸不屑,态度傲慢,自己找死?”
“那是之前,但提到故交之后呢?”
我再抠抠下巴:“唔……拒绝交流,冷水烫猪不来气?”
卢劲舟缓缓低头,若有所思地望过来,眼睛停在我的手上。
我微抬头,眨巴眨巴眼:“卢大哥,你也下巴痒吗?”
“刚刚纪清远的神情,分明是百感交集,忧心忡忡,怅然若失。”
“哦?卢大哥好眼力啊!”我尴尬咧嘴,干笑两声。
“或许,能从他的身边人下手,找出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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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上午,燕州城外,葛家村,我换了身村汉装扮,背着包袱,拉上村姑青青,走在村东头的田埂上。
“相公,咱们要不要先对对说辞?免得待会儿穿帮。”
“不用,反正我们到时候看卢大哥眼色行事就好,你要是怕出错,一会儿就少说话,看我表演。”
青青“嗯”了一声,被我牵着穿过一片莴苣田,莴苣田后的农户,就是我们要拜访的人家。
转到屋前,我清清嗓子,拍了拍院门:“有人在家吗?请问能进来讨碗水喝吗?”
“门没闩,进来吧!”院里人回应。
我把头发再抠下一缕,回身扶着青青推门而入。
只见农户院中摆了桌椅,卢劲舟和孙迟围坐在旁。两人都是商贩打扮,身边还停了运货的板车。一位须发花白的老伯正从屋里拿着长凳走出来。
“老伯打扰了,我和娘子探亲路过这里,走了大半天的路实在太累,想跟您讨碗水喝。”
“好说好说,快过来坐坐吧,我这就进去给你们添水拿碗。”老伯热情招呼,拿起桌上的茶壶进了屋。
我和青青连连道谢,也挤到桌边挨着卢劲舟坐下。
自昨日朱明负气离开,刘乾随我们一同回了燕州后也没了踪影,我对孙迟挤挤眼睛,示意刘乾去哪了?孙迟捂着胸口挥挥手,表示他心里难过不愿同来,我点点头,心下了然。
“往日都是我一个糟老头子住在这里,今天一下子来这么多人来看我,真是难得啊,难怪今早喜鹊就在树梢上叫个不停!”老伯笑眯眯地出来,我赶紧上前接过茶壶。
“怎么?他们不是您的儿子吗?”我故意发问。
“我们是走村串户的小贩,正好来卖点针线布头,顺便再从葛老伯家收些晒干的花生带回城卖。”卢劲舟回答得像模像样。
老伯掺了两碗茶水递到我和青青面前,我双手接下连声道谢。
为了装得更像赶路人,我顾不得烫口,一鼓作气干了三碗茶水并悄悄打了一个饱嗝后,才开始进入正题:“我和娘子第一次到燕州来探亲,昨日宿在城里时,听好些人说你们燕州出了大事。”
葛老伯低头不语,孙迟见状搭腔道:“是哪件大事啊?说出来听听,看我知不知道。”
“还能有比你们州府父母官被抓了更大的事吗?听说你们的知州大人不声不响贪了好多钱呢!数目打得吓死人!是吧娘子?”
青青连连点头:“就是呀,说是五十万两呢!真有这么多吗?”
葛老伯还是不说话,但腮边须发已经开始发抖。
“欸,做官的有几个不贪?就是村长镇长都比一般村民多些好处呢,更何况是知州大人。那些个当官的每年经手的银钱,本身就多到数不清,偶尔揣几个进自家荷包,也不奇怪。”卢劲舟端起茶碗,不咸不淡地补了一刀。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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