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慈看着一长串的上百个名字,气定神闲道:“看样子有问题或怯懦的官员还不少。”
天授帝也气啊,却知道不是抱怨的时候,问:“该怎么办?”
“别慌,在发布新政令的时候,我们都料到了这个局面。我先评估一些数据再来讨论怎么办。你这个名单,也太笼统了。”沐慈并不多抱怨,道,“丞相、参政,请先把这些名单的级别标上去,不要详细,只分州、府、郡……县级应该不会呈上来,但比例是可以预估的。再按照河域区分。例如西河流域的官员,归纳在一起。”
天授帝看九郎胸有成竹样子,心也跟着安定了,不再着急。
——九郎总有办法的。
跟着天授帝一起过来的,是焦头烂额的王又伦和李康两人,简直拿这个搅风搅雨的长乐王无法,不过“主官上堤”的政令能在他们那里通过,他们也要担责,就按捺心思,开始给名单标级别,统计数据。
沐慈还悠悠然加了一句:“以后这种名单,都最好分级或按其他属性归类,做成表格。今天就算了,你们报,我默算出来填个简单的。”
然后画成一张表,等两位重臣来报。
怎么说呢,反正长乐王一个少年,面对这种“一个没处理好就是举国动荡”的事情,是这么举重若轻,气定神闲,也让几个老头子安稳不少。
混了一辈子的人精总不能比一个少年心理素质还差吧?王又伦稳了稳心神,就开始念:“鲍欣,西河流域,东留郡郡守……”一个一个名字报出,沐慈就用一些符号在表格上计数。
都标好后,沐慈扫一眼,道:“西河流域是不是年年洪灾最严重,决口次数最多?”
“是!”李康回答,看一眼,也的确西河流域辞职的人最多。
沐慈道:“昨天,刚好是吏部李尚书上课,我问过各级各地主官的总数,只是不知道有没有出入。”沐慈报了附近州郡的几个数字,见王又伦默了片刻,点头,才看着新挂在书房墙壁上的一张比较详细的大幸地图,用木笔在纸上画了几张地图的草图,把数据全部填入。
沐慈道:“西河流域,辞职者占比三成以下,临河流域辞职者占比百之十五以下……两江占比低于一成,当然还要计算辞表在路上的……情况比我预估的要好很多。要是超过一半,还真不好办,只能撤销‘主官上堤’的政令,硬扛下此次大灾,再徐徐图之。”
天授帝听他说法,三成以下不用退缩了?连忙问:“现在呢?”
“不忙。”沐慈神色变得郑重,认真看着天授帝和两位重臣:“一个蛀虫或无能怯懦者都没有,是过于理想的状态,根本不可能。但在危急局势,严苛政令之下,在最危险的区域能有低于三成的退缩者,说明这个国家的政体十分健康。皇帝,您是一个值得尊敬的皇者。”
沐慈双手抱拳,郑重对天授帝弯腰鞠躬,表达尊敬。
天授帝简直惊喜。
这是沐慈第一次对他表现出敬意,主动行礼。以前这孩子对他都是爱答不理的高冷范儿。天授帝根本没反应过来这会儿主动权都被九郎拿走了,他就跟个被表扬的下属似的,还沾沾自喜。
李康看天授帝笑得脸上都能开花……忍不住掩面。
天授帝赶紧把沐慈扶起来,抓着人家的小手就不放了。
沐慈也没计较,话锋一变,很严肃问天授帝:“尊敬的皇者,您打算继续用国家和百姓的鲜血惯着这些蛀虫,还是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做‘职责与忠诚’?”
天授帝冷笑:“父皇当然需要能吏忠臣。”然后又拧眉,“只是,一下流放这么多官员……”也依然会造成政局不稳,特别在洪灾即将到来的时候。
沐慈却摇头:“不能流放。忠者死,奸者纵,不应该!”
几个人都没理解他的话。
沐慈解释道:“这些请辞的官员,堤坝决口的可能会很高。您流放了这些退缩者,却是变向保住了他们的性命。而且这时候肯继任的,大多是忠臣勇者,却在给退缩者承担风险。因为继任者成了主管,不论是谁,一律也要上堤的,他们就要用性命为前任买单,而退缩者虽然被流放,却保住了性命,遇到赦免,就抱着金银美人,回家享清福去了。”
这的确很有可能,而且根据《大幸律典》,流放者只罚款,哪怕诛灭九族,也只罚没非法所得,并不抄家的。
沐慈又说:“这时候也掰扯不清,不能把时间浪费在更换官员上面,洪灾不等人。”
是啊,其实天授帝倒不是流放不起这么多人,严打的时候流放的官员人数也不少,只是不会这么集中,又正处于洪灾来临的急迫阶段,需要人主持工作。
其实,就是怕洪灾来临没人工作,这一点最为难。
沐慈早就防着了,就建议皇帝……
“派兵吧!”
王又伦的心脏都吓得漏跳了一拍,李康直接揪掉了几缕胡子。
天授帝都有点吃惊:“派兵?派什么兵?”
“没时间去掰扯,雨下得太多了,随时会有危险。尊敬的皇者,您不是掌控兵权么?就用您的兵去镇压。”
沐慈在三个人恐怖的目光下,在那张上百人的名单上,写下:军事管制,主官必须上堤,退缩以逃兵论罪,斩立决!
沐慈写着鲜血淋漓的计策,面上依然淡定,没有丝毫人间的感情,平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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