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景仪道:“好啦!别吵了,云深不知处内禁止喧哗!”
正是因为不想进云深不知处,所以他才这么大声喧哗!
这一拖进去,再出来可就难了。当年来听学,各家子弟人手发一只通行玉牌,配在身上才能出入自由,否则无法穿越云深不知处的屏障。十几年过去了,守备只会更严,不会更松。
蓝忘机静立山门之前,充耳不闻,冷眼旁观。等魏无羡声音小下去一点,道:“让他哭。哭累了,发不出声了,拖进去。”
魏无羡抱着驴子,哭得更伤心了。
苦也!被紫电抽了一鞭子,应该什么怀疑都洗清了,他一时飘飘然,再加上这张嘴从来轻佻爱调笑,便顺口恶心了他一句,岂知蓝湛不按着以前的路子来。这是什么道理,难不成一别经年,他修为高了这么多,心胸还反而变狭窄了不成?
魏无羡道:“我喜欢男人的,你们家这么多美男子,我怕我把持不住。”
蓝思追给他讲道理:“莫公子,含光君把你带回来,其实是为你好。你若不跟我们走,江宗主不肯善罢甘休的。这么多年来,被他抓回江家莲花坞拷问的人数不胜数,而且从来没人被放出来过。”
蓝景仪道:“不错。江宗主的手段,你没见识过吧?毒辣得很……”说到这里,他又想起“背后不可语人是非”,偷看一眼蓝忘机,见含光君没有责罚的意思,才大着胆子嘀咕下去:“都怪夷陵老祖带起的一股歪风邪气,学他玩那一套而不正经修炼的人太多了,这个江宗主又疑神疑鬼。全都抓回去,抓得完吗?也不挑一挑,就你这个样,笛子吹成那个德行……呵。”
这一“呵”,胜却千言万语。魏无羡觉得很有必要辩解一下:“这个,其实,说来也许你们不信,我平时笛子吹得还可以的……”
尚未辩解完,自大门之中,迈出几名白衣修者。
这几人身穿蓝家校服,个个素衣若雪,缓带轻飘。为首之人身长玉立,腰间除了佩剑,还悬着一管白玉洞箫。蓝忘机见之,微微俯首示礼,来人亦还之,望向魏无羡,笑道:“忘机从不往家中带客,这位是?”
这人和蓝忘机对面而立,竟如照镜子一般。只是蓝忘机瞳色极浅,淡如琉璃,他的眼睛却是更为温润平和的深色。
正是蓝家家主蓝曦臣。不愧为一宗之主,看到魏无羡抱着一头花驴子,也没露出半分不自然的神色。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姑苏蓝氏,向来公认是美男子辈出的家族。这一代本家的双璧更是格外出挑。这两兄弟虽非双生子,容貌却有八九分相似,难以分出确切高下。然而,一种颜色,两段风姿。蓝曦臣清煦温雅,款款温柔,蓝忘机却过于冷淡严正,拒人于千里之外,失之可亲。故在作仙门世家公子排行中,以前者为第一,后者为第二。
魏无羡笑容满面地放开驴子,迎了上去。姑苏蓝氏极重长幼尊卑,他只要对蓝曦臣胡说八道几句,一定会被蓝家人乱棍打下云深不知处。谁知刚准备大显身手,蓝忘机看了他一眼,他上下两片嘴唇便分不开了。
蓝忘机回头,继续一本正经地与蓝曦臣对话:“兄长可是又要去见敛芳尊?”
蓝曦臣颔首:“金麟台有清谈会。”
魏无羡张不开嘴,悻悻然回到花驴子身边。
他琢磨:敛芳尊便是现任的金家家主,金光瑶,也就是金光善唯一承认的一个私生子。说起来算他这具肉身的异母兄弟。同样是私生子,却是天差地别。莫玄羽在莫家庄睡地砖吃剩饭,金光瑶则坐在修真界最高的位置呼风唤雨。清谈会想开就开,蓝曦臣想请就请。金蓝两家家主私交甚笃,果非传言。
蓝曦臣道:“你上次从莫家庄带回来的东西,叔父要与你商议。”
听到“莫家庄”三个字,魏无羡不自觉留意,却感上下唇一分,蓝曦臣解了他的禁言,对蓝忘机道:“难得你带人回来,还这么高兴。须好好待客,不可如此。”
高兴?魏无羡仔细看了看蓝忘机那张脸。
怎么看出来高兴的?!
目送蓝曦臣离去后,蓝忘机道:“拖进去。”
魏无羡便被活活拖进了这个他发过誓此生绝不再踏足的地方。蓝家以前登门的都是望族要人,从没有过他这样的客人,诸名小辈推推搡搡拥着他,都觉得新鲜好玩儿,要不是家规森严,沿途必然洒满一片嘻哈之声。蓝景仪道:“含光君,拖到哪里去?”
蓝忘机道:“静室。”
“……静室?!”
魏无羡不明就里。众人则面面相觑,不敢作声。
那是含光君从来不让其他人出入的书房和卧房啊……
静室内陈设甚简,没有任何多余的东西。折屏上工笔绘制的流云缓缓浮动变幻,一张琴桌横于屏前。角落的三足香几上,一尊镂空香鼎吐露袅袅轻烟,满室都是泠泠的檀香之气。
蓝忘机去见他叔父商议正事,魏无羡则被摁了进去。他前脚走,魏无羡后脚出。在云深不知处晃了一小圈,果然不出所料,没有通行玉令,就算翻上了几丈高的白墙,也会立刻被结界弹下来,并迅速吸引在附近的巡逻者。
魏无羡只得又回了静室。
他遇任何事,心里都不会真急,负着手在室中来回踱步,相信迟早能有对策。那股沁人心脾的檀香之气冷冷清清,虽不缠绵,自有动人之处。他闲闲瞎想:“蓝湛身上便是这个味道,想来是在这里练琴静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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