赞许。
任掌柜笑着摸了摸齐少冲的脑袋:“是个实诚孩子……算啦,我这车马行生意很不坏,家里日子过得下去,你的银子好好留着,记住要凡事小心财不外露,别跟你哥走丢了!”
马车里的座位并不宽敞,任掌柜挑了个最暖和的角落让他俩坐好,又嘱咐车把式好生照顾一些,一个青油布包裹里十来条腊肠两片咸肉,沉沉的往穆子石膝头一放,笑着挥了挥手。
穆子石含泪道:“大叔,有朝一日我们兄弟若能回来,定然……”
任掌柜打断道:“得啦,好话搁心里头是宝,说出来可就是屎一样不值钱……若回来了,来吃碗豆腐脑儿报个平安就是!”
待车里坐满十来人,车把式一声吆喝,马车四轮粼粼而行,齐少冲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周围,贴着穆子石的耳朵窃窃私语:“咱们撒谎骗任大叔,他对咱们这么好……”
穆子石叹了口气:“不骗不行啊,侍郎府里妻妾吃醋,庶子逃命他倒不怕,要说到宫变夺位,你皇子沦落,那可是了不得的塌天祸事,他一介草民能担得起?而且编这么一个故事,他既不会疑心猜测咱们的来路,也会知道关乎人命不至到处宣扬,对咱们有百利而无一害。”
齐少冲扁了扁嘴,要哭又忍住:“不知宫里怎样了,我真担心父皇母后。”
穆子石垂着眼睫不理他。
齐少冲着实担忧心焦,又道:“三皇兄他那么恨母后……还有父皇,你说他到底想干什么?为什么今天还没有消息从宫里传出来?”
穆子石冷哼一声,不耐烦道:“你担心也没用,今日之祸,都是你那好母亲做下的孽,送她两个字,活该!”
穆子石因齐予沛之死深恨皇后入骨,更不会嘴下留情,齐少冲闻言却是痛怒交集,他自幼最与皇后亲厚,纵然觉得母亲大错特错,却也不容外人如此出言伤她,也不管正在逃难需得小心,大声喝道:“穆子石!你说什么?她是我母亲!你竟敢……”
满车人都吓了一跳,纷纷注目。
穆子石一把按住他,冷笑着低声道:“闹什么闹?不想活了?你不想活就早说,我把你往齐和沣手里一送,岂不是大家都省事?”
说着抬头看了众人,倏然泪盈于睫:“我弟弟想念娘了……各位勿要见怪。”
齐少冲挣动了两下,低声道:“你别骂她,我就听你话不闹。”
穆子石不吃这威胁:“是么?你以为我欠了你?非得护着你?你爱闹不闹!要不是你哥哥,要不是他让我……你死在我眼前我都不会多看一眼。”
齐少冲抱着香炉打喷嚏,惹了一鼻子灰,瞪着一双黑葡萄也似的眼珠子,也不知是气的还是伤心的,咽喉像是被绳索勒紧,连呼吸不畅快,眼睛热辣辣的痛,却拼命把眼泪往回憋。
穆子石说到此处声音带了些许颤抖:“你若是能还我一个活的殿下,我……我把你母亲当菩萨供着也行啊。”
齐少冲心中一酸,想到四哥这些年的委屈苦楚,在母亲心里,他只是个弃子,甚至只是自己的踏脚石,再看穆子石两滴眼泪已沉重的滴落膝盖的包袱上,咬了咬嘴唇皮,默默低下头不再说话。
一旁一个胖乎乎的中年女人却饶有兴趣的开口:“你们是兄弟?爹妈怎么没陪着?去哪儿啊?去干啥呀?哎呀,小模样儿都怪俊的,怎么吵起嘴来了呢?来,都跟大婶儿说说!”
穆子石见这大婶梳着个一丝不乱的圆髻,眼角每一条皱纹都透着无事生非的八婆劲儿,心知马虎不得,打叠精神又把故事讲了一遍,还额外附送几个小细节:“我手掌都被穆夫人用摔裂的砚台戳破了,我弟弟背后也被打出好几条血檩子,大婶,不信你看……”
说着摊开手,那胖大婶一瞧,不禁眼圈红红的点了点头,那雪白细嫩的手心果然一道寸许长的血疤,却是那日穆子石自己收拾砚台时落下的。
穆子石一不做二不休,伸手过去就要解齐少冲的青布棉袄,齐少冲背后可真没有血印子,吓得攥住了衣襟不肯松手,自然而然的瑟瑟发抖:“你别……”
胖大婶母性大发的连忙拦住,还顺手搂住齐少冲:“作孽哟,不用看了,大婶儿知道,你们兄弟遭罪了!那个猴子窜稀坏了肚肠的,自有天收她!”
一时车内众人都是唏嘘感慨,有个嘴唇薄得好似刀片的汉子愤愤然道:“苦命的孩子……那穆家妇人也是,自己生不出蛋来,还要把自家圈里的蛋往外扔,心眼还不如我脚底板的鸡眼大呢!”
穆子石听他说得虽粗俗,却又生萝卜一样嘣脆微辣,不由得破涕一笑,齐少冲却是听得有些不懂,见穆子石唇角微翘,也跟着咧了咧嘴,却小声问:“他说什么蛋?什么鸡眼?”
说着从胖大婶怀里钻了出来,挨回穆子石身边。
穆子石勉强维系着笑意,甚是亲昵的摸了摸他的头,心中却暗暗发愁,这位七殿下年纪既小又不谙世事,养大他还真不如养大一条小狗容易且有用。
想着将膝头的包裹更用力的抱紧了些,再不敢像还在东宫一般,觉得金子晃眼银子傻白铜钱腥气了。
守城门的老鲁爱贪小,便是鸡过城门,也得留下个鸡毛毽子来。任记车马行懂事,每次进出,或多或少总不空手而过,老鲁便对挂着任记二字的骡马车格外关照,一手接过东西,一手放行绝不啰嗦。
今次也是如此,车把式塞一盒三熙楼的什锦点心,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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