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奇抬头朝天空看去,万里无云,是北京难得的好天,阳光有些刺眼,他闭上眼睛,“他刚才已经去世了。”
电话那头的人没有再说话,沉默了很久,他挂了电话。
莫池瀚的助理敲了很久的门都没声音,壮着胆推开市长办公室的门,他看到刚新任b市市长的年轻男子,坐在大班椅上,眼睛一直盯着某个地方,精神恍惚,面容僵硬。
他有些好奇,走进去一看,发现他一直看的地方是他捏在手里的电话。
“莫市。”助手把一沓需要他批阅的文件放到他手边,“这些文件都是要您过目的。”
莫池瀚像是没有听到他在说话,依然呆呆的看着他捏在掌心的手机,思绪早穿过斑驳的岁月回到那一天。
那是他第一次被除了妈妈以外的人抱着,那个眉眼都凌厉的中年男子,等屋子里没有人,亲亲他的小脸,慈祥的告诉他,他是他的爷爷。
还变魔术似的从拿出一块巧克力给他。
这是他长到三岁第一次吃到巧克力,看他嘴巴长得大大的,却只咬了一小口,而且吃了第一口,就不肯在吃第二口,好奇地问他,“翔翔,巧克力不好吃吗?”
他摇头,生怕别人抢走似的,把巧克力紧紧抓在手里,护在胸前,“剩下来的,我要给妈妈吃。”
中年男子脸色上的表情蓦地一僵,继续,更用力的抱住他,“翔翔真是个孝顺的好孩子。”
直到他长大懂事,才弄清张建国当时的表情是什么意思,那是对他的心疼和怜惜。
是啊,红色贵族张家的孩子,长大三岁才吃过巧克力,说出去只怕没人会相信。
无容置疑,他是个好爷爷,却又不是个好爷爷,因为他不喜欢他的妈妈。
很多人说,往事如风,遗忘最好的办法就是新欢和时间,如果你还没有忘记,那只能说新欢不够好,时间还不够长。
张建国给他最深刻的影响,无非就是那块巧克力,自从他有了经济能力后,就开始购买不同的巧克力,不管是国产的还是进口的,只要市面上能花钱买到的,就没有他没吃过的。
新欢已经足够好,可是,他却始终忘不了那块巧克力的滋味。
其实,他心里非常清楚,不是忘不了巧克力的滋味,而是忘不了,第一个除了妈妈以外人的拥抱,他的胸膛那么的宽厚,那么的温暖。
时间不够长吗?二十七年过去了,他已经三十岁了,时间真的够长了,可是他就是忘不了。
助手看他脸色难看的可怕,不敢看他,快步退出办公室,他喊住他,“许助,麻烦帮我泡杯咖啡。”
……
和莫池瀚短暂通话后,张奇也不想打电话给傅歆,平他的情绪影响到她。
他朝马路边走去,随着张建国的去世,很多往事也跳到脑海里,知道他有个同父异母的哥哥,的确是通过张建国的口。
却不是张清士想的那样是张建国主动告诉他的,而是在他十岁那年,无意走过虚掩着的书房听到了张建国和张清士的谈话。
原来他还有个名字叫“翔翔”的哥哥。
没有像很多小孩子,在得知这个家除了他还有第二个宝贝存在后的各种不满,他对那个素未谋面的哥哥非常期盼。
等张清士离开书房后,他就进去找张建国。
对他追问那个叫“翔翔”的男孩,张建国显得很欣慰,他把他抱到腿上,慢慢的,一字一句的告诉他,“翔翔是个和你一样可爱的男孩子,他的身上留着和你一样的血,你们都是张家的好孩子……”
拢回飘远的思绪,张奇嘴角勾起一个冷笑,明知张建国即将离开人世,却连一声“爷爷”都不肯叫的莫池瀚,他真的会是张家的好孩子吗?
他敢保证说,接近傅歆没有任何的目的吗?
他敢保证说,张清烈和张玲玲的事和他没有关系吗?
……
喝着不加奶和糖的喝咖啡,苦涩的味道从舌尖蔓延到整个口腔内壁,莫池瀚也冷静了下来。
这么多年独自一个人的打拼,他以为自己早冷漠无情,随着得知妈妈的死讯,他不是应该是连血都是冷的了吗?
可是,为什么在听到张建国弥留之际喊出的那声“翔翔”,会身一颤,他是那么的想哭呢?为什么在听到张奇说他已经去世后,心头那么的难过呢?
他忽然很好奇张奇怎么知道他就是当年的翔翔,于是,放下咖啡杯又拨通了张奇的电话。
同父异母的兄弟两个,像是双胞胎那样,张奇心灵感应到他还会打电话给他,手机就住在手里,第一时间划过接听键。
“你怎么知道我就是当年的那个孩子?”电话一接通后,依然没有任何的称呼,莫池瀚直截了当的问张奇。
张奇像是早猜到他会打电话来问,“患你母亲病的几率是亿万分之一。”
说来也的确是巧合,张奇偏偏上的是军医大学,授课的教授举了个疑难杂症的例子刚好用的是莫池瀚母亲的图片。
出于对死者的尊重,用做教学用的资料里,并没有人的长相。
张奇却根据那张时间是二十七年前的病情确诊书,猜到了那个人应该就是翔翔的母亲。
他私底下去调查了翔翔母亲去世的地址,从心理学的角度,他很快找到了北京福利院。
果不其然,那个女人去世的前几天,福利院的确接收到了一个小男孩,他拿出了自己小时候的照片,当年的老阿姨戴着老花镜仔细看了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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