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
皇上前来看他,何湛眉宇间便如春风化雨,温柔得不像话。皇上正值血气方刚的年纪,提起何湛入狱的事不免有愤懑的时候,然身处囹圄的何湛却看得开,声音款款,总是很有耐心地安抚下龙怒。
可见皇上宠信摄政王并非无缘无故的,朝中哪个人有这等本事哄皇上开心?
这样的忠臣…怎就成了他们眼中的小人?
监牢人连忙应下:“您的吩咐,说什么劳烦不劳烦?”
监牢人办事效率很快,晚间天还未全黑下来的时候,秦方就从大理寺赶来见何湛了。
何湛叫监牢的人盯着好歹吃了个白馒头,秦方见了,心下愧疚,对于这个案件,他帮不上什么忙。何湛杀了杨坤是事实,连他自己都认罪了。
秦方说:“王爷还好吗?”
何湛将剩下的馒头咽下,拜托牢头将秦方放进来坐坐,监牢简陋,但宁晋已私下添了不少物什过来,至少两人能在同一张桌子上坐着喝茶。
何湛说:“我拜托大人的那件事,如何了?”
凤娘为何湛找来从鹿州逃亡过来的姑娘,算算竟多达三百多个,如此庞大的数目背后则是更加庞大的鹿州百姓,可见鹿州郡守因他儿子重病一事已犯了众怒。
何湛打算好好利用这一点,先削弱鹿州方面的势力,故而托秦方私自去问讯这些姑娘,并说服她们一同回到鹿州,指认鹿州郡守。
秦方说:“已经办得差不多了,等我回禀皇上,不日就带她们一同前往鹿州。”
“还有一件事,需要你帮忙。”
“你说。只要我能帮得上。”
何湛往他面前倾了倾身,压低声音说:“我要越狱。”
秦方瞪了瞪眼:“……!”
何湛说:“你有办法吗?”
秦方使劲压着嗓子吼道:“…你疯了!皇上要保你,你出狱不过是时间的问题,这样直接逃出去,你让他怎么交代?”
“我不想把所有的筹码都押在宁祈一个人身上。如今什么人都不能信,什么人也信不过。”
秦方怒道:“那你还信我——?!”
“你不一样。秦方,你不会出卖我。”
若叫旁的兄弟说出这种赤诚相待的话,秦方肯定将其视为知己,任他说任何要求,秦方定会努力去做,可偏偏这个人是何湛。何湛就是这么一个人,嘴上常说些好听的话,心里不知在打什么坏主意,秦方信他才怪!
“你别想骗我!”
“…秦方,我快被折磨死了。”
秦方皱着眉看着这干净得不像话的囚室,和桌上这一套漂亮得不像话的茶具,木着脸说:“这样都算得上折磨了?不如下官再去禀报皇上,将你关到忠国公府里去?”
“晚上…我总会梦到杨坤。”
“……”
何湛蹙着眉,看向秦方,淡声说:“他死后,还会像噩梦一样缠绕着我,我去守墓时被关在密室中,因为窒息出现短暂的幻觉,我看见杨坤,他说要带我离开,说顾念兄弟之情,不愿让我在尘世中受苦。我清醒之后,才发觉我手中的刀就架在自己的脖子上,哪怕再晚一点儿,我就会死在墓室里。”
“何湛…”
“我没有选择。即使再重来一次,这都是我唯一的选择。坐在牢中,如同身处锅中热油一般,照例的审讯让我反复记起那天发生的事,秦方,我心怀愧疚,还要带着这份愧疚活下去。每一天都那么难熬,连想都不敢想…”
何湛伏在桌上,将头深深地埋在臂弯间,声音中带着几近崩溃的颤抖。
“我手刃靖国将领是实,躲了那么多年,瞒了那么多年,但终究过不了自己这一关。如今靖国处内忧外患之际,当时挑唆韩家军谋反、令我与杨坤二人处于忠义两难全之地的人就是谢惊鸿,若我能将功赎罪…或许还能好过一些。”
秦方:“你想到常州去?何湛,你身患旧疾,如此前去无疑是送死。”
何湛抬起头,定眸看向秦方,脸上血色褪尽:“我生为草芥,死而无惧。”
秦方沉默了一会儿,为难地说:“可皇上不会让你去…”
“你帮我,朝中只有你能帮我了。”
“你这又是何必呢…?从前不是挺看得开吗?怎么就过不了这一关?”秦方欲言又止,后终将后面的话全部咽下,长叹口气,说,“我…尽力而为。”
何湛灿然一笑,寻不着半点悲伤的痕迹,说:“一言为定。”
秦方睁了睁眼睛,纵然他目若观火,却也看不清何湛是真是假。可见他脸色变得如此快,难道又被他戏耍了不成?
秦方木着脸:“你等着!”
何湛没等太久就收到回信,秦方让何湛养精蓄锐。
这天何湛破天荒地吃了很多东西,睡得极早,监牢人总算放下份心,等到晚上时,外头果然有了动静。
秦方带人前来,言皇上要提审何湛,要将他押到大理寺刑狱中审问。皇上提审何湛不只一次两次,监牢人也没看出有什么寻常,立刻就让秦方带走了人。
外头的马已经备好,秦方给了何湛一些银财,又跟守城的人打好招呼,疏通何湛的逃路,令他即刻离开京都。
只要何湛能与手下四通八达的商队会合,就算有人追,也难寻他的踪迹。
秦方说:“鹿州的姑娘全都交给商队了,这件事交由你去做,免得皇上龙威大怒,你连个将功补过的机会都没有。”
何湛:“我没想到,你居然敢假传皇上口谕,秦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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