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筋而无骨”五个字一时刺到我的心里,疼痛异常。
从那以后我才发现,主张废储的人那么多,那么言之凿凿,就好像我是不应该存在在这个世界上的怪物。那时候我才明白,不是所有的孩子都像我一样不能跑不能跳,甚至连动一动都极艰难,只有我是个废人一样,五岁了连衣服鞋袜都无法自己穿好。从那以后我再也不要人服侍,我明白了那些下人奴婢眼里闪过的怜悯和鄙夷,也明白了为什么母后总是不愿意和我呆在一起说话。我在那年秋天永远的记住了那个点醒我,让我发现自己是个废物的杨家公。
从此以后我对自己的课业言行更加上心,即使要比旁人花更多的时间穿衣洗漱,我仍然坚持自己一个人完成,我不想让人家戳着脊梁骨说,看,这就是那个连吃食都要人照顾的废物储君。
同时我对那个杨家公的外孙,他自豪骄傲足以可以取代我的未来储君——三皇子麟珏更加的关注了。直到六岁时,我作为太子入学堂,父皇按照祖宗规定亲设家宴。我才如愿见到了那个身为竞争对手的孩子。
当时我病得很重,大夫说是因为郁结于心,这一年来病情反反反复复的,总是发烧。腰背痛得厉害,连话都说不出,也根本坐不起来,必须要两个奴才扶着才能勉强坐好。麟珏才三岁,刚刚会走路说话的样子。安安静静的坐在贵妃的身边,粉雕玉琢的像个仙童般可爱,面目很像风华绝代的贵妃,但一双眉眼却很像父皇,俗话说三岁看大七岁看老,单单看他这个沉静乖巧的样子,我便知道,此子必成大器,是我一辈子的劲敌。
看着他的样子,我忽然自惭形秽起来。这样一个三岁的孩子,便如此礼仪得当,进退有度。任谁看来都比我这个废物要强得多得多吧?
宫人见人来了齐全,便抬着我的椅子入座。谁知,他见了我先是怔了怔,立刻就吓得大哭起来。拼命退到贵妃的裙摆后,怎么也不敢出来。我看到了父皇青黑的脸,也看到贵妃无奈之余的得意。
她说:“皇上,臣妾管教无方。珏儿没有见过太子殿下,有些受惊了。”眉眼里却是满满的对我的轻蔑。仿佛在说,一个怪物,还来显眼丢人,污了她宝贝儿子的眼。
我僵在原地,手足无措。原来,我的样子如此可怖,原来,我竟然还妄想着自己不是一个怪物。
小小的麟珏是不懂得这些的,他只是拼命地哭啊哭,雨带梨花的,让人好不心疼。我想他大约是没见过我这样的怪物,明明是个人却软软的想一团无用的蛆虫,看着他仿佛浸过水亮晶晶的圆圆的黑眸里委屈的蓄满了泪水,我很想告诉他,其实我不是怪物,我只是生病了,我是他的哥哥,以后会好好爱护他,照顾他一辈子。
那时心里一急却适得其反,拼命扭动了一下身子,试图凑得更近些,把坐在地上的小宝贝哄的开心一点。但费尽了力气好不容易动了动,那动作却像无意义的颤动。一旁的小太监却惊叫道:“太子殿下抽搐了!”说着手脚大力的按住我挣动的手臂和腰身,把我死死的按在了原处。
我拼命挥开他们的手,却失去了平衡,掉进了一旁的荷花池。沉入水底的刹那,我隐约看见岸边乱糟糟的一切,忽然想到,我若是死了,也算是好事一桩了。心里霎时清明起来,麟珏于我美好的就像是天边的云,而我糟糕的就想这荷花池底的淤泥一般。两者是不可能有什么交集的。唯一的交集,大概就是那王位了吧。若是真有那么一天,他亲口向我要,我定会毫不犹豫的给了他吧。
渐渐的我对于麟珏的关注甚至超乎了任何事情,无关乎那些政治斗争,那些利益纠葛,只是单纯的想要知道他,了解他。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我都了如指掌。眼看着那个孩子从当初的惊恐万状,到现在已经能很好的粉饰太平,每日早晨都用甜甜软软的声音,唤一声“太子哥哥”给我请安,虽然他的眸子里还不能很好的隐藏住厌恶的情绪,但,我已经很满足了。
人们常说,知足者常乐。我已经知足。
这阵子朝堂上平静诡秘的透着些许不详。连年的大旱,已经让黎国百姓民不聊生。于是,父皇准备祭天,那一日的行踪却被人泄露,招来了刺客。我看着那个少年英勇的身影毫不犹豫的挡在了父皇的銮驾前时,整个心都揪起来了,想也没想,用尽最大的力气,把他护在了身下。
那一刻,我什么也没有想,直觉只想让心里最美好的少年不要离我太远。
麟渊小番外(二)
事情往往在最令人绝望的时候出现一丝转机。这就是所谓的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么?我不敢想清楚也不想想清楚,为什么,我一醒来,等待我的不是浑身的疼痛和太医冷漠的宣布的又一个噩耗,而是麟珏温暖柔软的身子。
我震惊的想要起身看个究竟。这是梦吧,一定是梦吧。麟珏居然坐在我的身边。还把我抱进了怀中。看着他小小的身子费力的抱着我的样子,我忽然觉得即使混身再多的疼痛这一刻都不是那么难耐了。
他温柔的声音好像最令人迷幻心智的毒药。蛊惑着我说出不曾说过的话。我惊讶于自己在梦中的想象力,居然能创造出麟珏这样令人心动的温柔神色,和前所未有的柔软嗓音。记忆中,他从来只会冷冰冰的看着我,眼里充满了厌恶,说些“太子哥哥吉祥”之类一板一眼的话。我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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